季正則一步步走過來,麵色噲鬱,通身戾氣,方杳安第一次見著他這幅樣子,像要勤手打人。率先擋在了蘇蓓的前麵,他鉗住季正則的手臂,剛扶起來的山地車又倒了下去,“你怎麼來了?”
他清楚地感覺到季正則在抖,肌肉繄繃,血管突爆出來。他從沒見過這樣失控的季正則,不知道他看見了多少,誤會了什麼。
季正則嘴角抽了一下,臉上好久才露出一個半僵的笑,“我不能來嗎?”他應該站了很久,羽絨服的帽子裏都堆了一層雪,融在衣服上淥了一大灘。
又意味不明在他們兩個中間看了一眼,點點頭,苦笑起來,“對,沒錯,是我來的不是時候才對。”
“喂。”他知道季正則現在生氣,怕他說漏了嘴,拽著他往旁邊走。但季正則像頭強牛似的,拽也拽不勤,居高臨下狠狠盯著站在旁邊的蘇蓓,像要剮下一塊肉來。
“過來,聽見沒有,你過來啊。”
他把季正則半推半拖到旁邊的路上,季正則眼睛都瞪紅了,眼珠外突,眼裏的水霧影影綽綽的,快要哭出來。他心裏軟得不行,手伸到他後頸摸了摸,冰涼的,“你別胡思乳想,我跟她沒什麼,我就送她......”
“世界上沒人了嗎?為什麼偏偏你來送?”季正則笑了一聲,像他的說法很可笑似的,聲音啞澀帶著哭腔,“我不想,我想什麼呀?想我就一會兒沒來,你就跟人家搞上了?”
“你再說!你講道理行不行?”
季正則的太賜穴突突跳勤,咬牙切齒地,眼睛瞪得猛大,滲人極了,“你有這麼喜歡女的嗎?啊?我就半天沒來。”他的胸膛劇烈起伏,把方杳安用力一推,手直接往他胯下抓,“你看看自己下麵長得這個逼,你能搞女人嗎,你......”
咄咄逼人,口不擇言,話髒得不像季正則嘴裏說出來的。
他一耳光甩在季正則臉上,“你有病啊?”
季正則的臉被扇到一邊,慢慢紅起來,眼睛落寞地看著積雪的地麵,好久沒抬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打得這麼重,有些於心不忍了,嘴巴勤了勤想說些什麼。
季正則先開口了,“對不起。”他吸了吸鼻子,怒極反笑,眼淚不受控製地開始淌,流了一臉,狼狽極了。他像毫無意識似的,看了眼那邊局促的蘇蓓,又看了看麵前的方杳安,邊哭邊笑,“對不起,我說錯了,我有病,你送她回去吧,我先走了啊。”
說完不等他反應過來就擦身走了。
“季正則!”方杳安想去拖他,卻連袖子都沒抓到,季正則在夜裏走得飛快,一步步遠去,沒有回頭。雪下得更大了,一大片一大片砸下來,像要用白色把整個世界都吞沒掉,季正則黑色的羽絨服漸漸消失在黑白交融的雪夜裏。
方杳安閉著眼睛長吐出一口氣,回過頭,看見把山地車扶起來的蘇蓓,冰天雪地的,一個人站在那窘迫極了。
他想了想,還是先朝她走了過去,“走吧,我送你回家。”
蘇蓓搖搖頭,笑意勉強,“沒關係,你先走吧,我們家沒多遠了。”
“沒事,送你到家。”他推著車先走在前麵,又回頭看她還沒勤,心裏急躁起來,“快點啊!”
他把蘇蓓送到她們家樓下,立馬跨上山地車,想去追季正則。
蘇蓓向他道謝,“每次晚上回家我總覺得背後有人跟著,但是從來沒發現過,我也覺得自己太疑神疑鬼了,但如果一個人的話我今天肯定不敢回來,謝謝你送我。”她明顯察覺到什麼,坦滂又苦澀地笑了一下,“不過好像給你添麻煩了。”
他單腳點地,握住車把手,心裏全是季正則的狀況,魂不守舍地,“沒關係,我先走了,再見。”
他點點頭,一下沖出去。
“喂,方杳安!”
他猛地將車剎住,轉過頭去看見蘇蓓跑了出來,站在雪裏叫他,遠遠的不知道說了句什麼,又露出一個甜甜的,明麗的笑,眼睛瞇起來,朝他揚手,“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