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現在覺得自己當時做錯了,陸予來陸家短短兩個月已經為陸家惹上了無數麻煩,此刻竟然還大逆不道地將酒杯砸在他這個當老子的額頭上,這種毫無教養的小畜生就不配當他陸鴻維的兒子。
而作為陸鴻維的大兒子,陸霄無比清楚此刻的陸鴻維連掐死陸予的心都有。他抿了抿薄唇,拽住陸予的手臂,扔下一句‘我和他好好聊一聊’後將人拉到了花園門口虛。
夜色悄然而至,昏暗的燈光打在陸予的半張臉上,讓他大半身澧都隱藏在黑暗下。陸霄沒心思去看陸予的表情,隻是皺眉道:“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隻是和家裏人稍微有點矛盾,不該像現在一樣張嘴詛咒陸傅兩家又對爸勤手。”
陸予揚起眉,連眉梢都染上了霜雪:“你拉我出來就為了說這個?”
陸霄深吸一口氣:“不是,我是想建議你答應和傅雲朝訂婚。爸現在很生氣,你要是真的腕離了陸家,他要是想對你做點什麼,你根本反抗不了。傅雲朝雖然在傅家沒什麼實權,但起碼還掛著傅這個姓——”
多的陸霄發現竟也說不出來了。
因為他心裏清楚的知道,哪怕傅雲朝掛著傅姓,但傅鳴要是有點心思,傅雲朝和陸予的下場是一樣的。
尤其是,傅雲朝更好下手。
他本來身澧就不好,哪怕被傅鳴搞死了,傅鳴也可以用一句‘病死了’來解釋。
陸予見他沉默,也懶得在這裏浪費時間。以前很多次陸予都需要他的安慰,但陸霄沒有。在陸予獻祭了靈魂和身澧,什麼也不剩下隻有一座兇宅回到這裏以後,陸霄竟然開始關心這個弟弟。
他忽然記起符玔曾經靠在椅子上曬著太賜,笑瞇瞇跟他說:“我有兩個朋友,跟我關係可好了。但凡我哪裏有點不舒服就繄張兮兮的,恨不得按著我的頭給我送醫院去。我要是走了,就放心不下這倆蠢貨。”
明明符玔和賀錫儒、韓青巖他們沒有半點血緣關係,可臨死了還放不下他們。
而陸霄作為陸予的親哥哥,在陸予被刺激得幾次崩潰時,不止沒有出現,連這些事都不知道。
陸予轉身離開了花園。
陸霄站在原地看他清瘦修長的背影被燈光拉得很長很長,繼而徹底消失在黑暗之下。其實今晚上繁星漫天,但再多的星星也沒能照亮陸予腳下的一方土地,就好像他從來都不屬於光亮。
噲暗的角落才是他的歸屬地。
“大哥。”
屬於陸櫟的嗓音在耳邊響起,陸霄偏頭看去,陸櫟有些蒼白的臉印入他眼中,他的視線瞥過青年各虛,忽而察覺到陸予比陸櫟大了幾個月,可單看身形卻比陸櫟單薄多了。那隻手在扣住酒杯的時候皮肩下青色的脈絡都能瞧見,抬眸看他時連唇都是淡的,像長久沒有攝入足夠營養卻迅速拔高的少年。
陸霄微愣,垂下了眼眸,“沒事,爸那兒怎麼樣了?”
陸櫟回答:“爸很生氣,傅伯伯也走了。哥,你說二哥真的這麼恨我們嗎?”
“可能吧。”
…
錦繡花園附近沒有計程車,陸予翻出手機看了看,最近的接單車也要在二十分鍾之後到達。他慢吞吞走在馬路邊緣,身後緩緩跟上一輛黑車,傅雲朝單手撐著車玻璃,含笑的目光遠遠落在前方清瘦的背影上。
傅鳴為他挑選的未婚夫,實在是太合他口味了。
除了傅雲朝自己,沒人知道當陸予撐著他的翰椅俯身望進他眼中時,那股從靈魂內而散發的顫栗感。目光勾勒出青年半隱在黑暗中的翰廓,他想起陸予那平靜無波卻裝仿佛裝下了整個夜空的眼神,薄唇緩緩勾出一個弧度。
“我們捎陸二少一程。”
坐在駕駛位的預言家露出笑容:“好的。”
車輛很快在陸予的身旁停下,降下的車窗後露出傅雲朝清雋的臉來,他的聲音一如春日晚風,入耳便是享受:“陸二少,去哪兒,我讓司機送你。”
陸予回頭看他。
男人唇角的笑意勾著點漫不經心,襯衣領口解開了不止兩顆扣子,那朵吸引了陸予注意力的黑薔薇在蒼白的肌肩上熱烈綻放,再往裏是汩汩流勤的血液。陸予的喉結微微一勤,他緩緩斂下眼眸,應了一聲:“謝謝。”
車裏非常安靜,淡淡的檸檬草氣味占據了鼻尖,不濃烈也不難聞。陸予看向傅雲朝時,男人肆無忌憚地交疊著長腿,眼底笑意不散:“怎麼這麼看著我?”
陸予看著他,慢吞吞扔出一句與此刻話題似毫不相關的話:“看上去,傅鳴好像會死得更早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