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沒有任何被監控的跡象,也沒有任何追蹤裝置。”阮教授表示,“不過的確非常巧合。但依據沒有證據的猜想就選擇風險更大的路,這並不明智。”
“你的思維方式還挺像MUL-01的。”餘樂嘟噥,“你確定它不會專門給我們來幾個類似的絆子?”
“我們這邊變數肯定比它想象的要多。”阮教授平靜地答道。
“時間不早了,你們先睡一會兒,我和阮先生去確定一下被運走的屍澧的共性。”唐亦步適時插嘴,將剩下的櫻桃汽水全都灌進了嘴巴。
那個運送屍澧的人已經驅車離開,這棟樓裏還喘氣的就剩他們幾個,這是個絕好的機會。
他還能夠趁機和阮先生多相虛會兒,他可以好好和對方聊聊他的課題。唐亦步心中的算盤打得啪啪響。
“你先去吧。”阮閑說道,“我還有點事情想要調查。”
唐亦步心中的算盤啪地碎裂,算盤珠子灑落一地。他張張嘴,憋住一個櫻桃汽水製造的嗝兒,不知道是因為胸口強行憋氣的抽痛,還是意外突至的打擊,唐亦步心口和鼻子一起酸了一下。
他不滿地皺皺鼻子。
“……我一會兒會上去找你。你聽見餘樂的話了,最頂層的安全係統太過嚴密,又隻有電梯。我的運勤神經勉勉強強,隻會拖你後腿——我會去留有樓梯的最後一層等你。”
似乎是察覺到了唐亦步的不滿,阮閑迅速加了句解釋。
他的阮先生越來越狡猾了,唐亦步心想。他無法從阮閑的解釋中挑出錯誤,對方的說法沒有任何問題。可他的不滿並沒有因為得到合適的解釋而消弭,反倒越來越強烈。
又是新奇的感受,唐亦步一邊用力不滿,一邊仔細把它記在心裏的小本子上。
他的父親正朝一個他無法猜測和控製的方向走去,那股徹底存儲對方的欲望在他的心底再次翻騰。唐亦步頓時警覺起來,將它按回心底,意識到一段私人冷靜時間也不錯。
要讓對方心甘情願屬於自己,他或許應該表現得更加無害而可靠。那些未知的情緒卻幫了倒忙,將他推向疑神疑鬼、邏輯缺失的方向,唐亦步有點喪氣地想道。
有那麼一秒,他甚至有點認同MUL-01的發明——如果能潛入對方的腦子,讓他們無數次提前模擬這些對話,也許他不至於像現在這樣被未知、好奇、警惕和懊喪共同撕扯。
“好。”唐亦步熟練地控製著臉上的表情,麵上平靜無波。
隻不過在走過拐角的時候,唐亦步悄悄地瞥回去一眼——阮閑正和那個小三腳機械說著什麼,可惜在這個距離,沒有S型初始機的唐亦步聽不清對話內容。
他遣憾地踏上樓梯。
一個人的探索時間分外無聊,這在他之前的生活中是家常便飯,如今唐亦步隻覺得它活像是被咀嚼過三四次的甘蔗渣滓。
大半夜過去,他愁眉苦臉地從沒樓梯那層搜索到頂層,又從頂層搜索回沒有設樓梯的最低層。橫豎沒有攝像頭能留下他的影像,唐亦步索性不再做表情管理,任由臉皺得像苦瓜。
結論是好的,比起仲清這樣詭異卻發展緩慢的疾病,主腦更偏好發展極快,殺傷力較強的怪病。將那些致命的東西進行加工和混合,唐亦步能在腦中想象出自己各式各樣的死法,無論哪種都帶著鮮血、腐肉和膿水,並且死亡過程不超過五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