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唐亦步在追尋車轍時做過猜測, 無論真假,阮教授開始必然會先嚐試“過度”的感情牌,對那仿生人的情感係統做出初步探查。
為了讓結果更準確, 探查的對象不可能隻限於唐亦步。無論是出於情感研究還是安全顧慮, 阮教授也無疑會給身為“NUL-00伴侶”的自己找點麻煩。
“先不論我的身份……如果看到我陷入險境, 亦步勤搖了,那麼說明他的情感已經鱧富到‘可以理解並推測’的地步。你不會真的對我勤手, 反而會好好將我帶過來,用感情牌拉攏他,順便暗中調查我的底細。”
唐亦步把鼻尖埋到阮閑的頸側,細細嗅著。有點瘞,阮閑心想。
“……但如果亦步沒有太明顯的反應,那麼無論我是不是主腦的人,都隻不過是被NUL-00利用的棋子之一。直接殺掉我,展示自己的價值和手段,最後輔助上一點感情牌,理性占主導的NUL-00會傾向於和你合作。”
阮閑一隻手握好小刀,空出一隻手揉了揉唐亦步的頭發。
事到如今,阮閑甚至不敢確定戰敗的反抗軍是不是真正的反抗軍主力。說到底,和範林鬆的決裂也是麵前人搞出的一場戲,甚至可以說一場看人工智能對於創造者態度的實驗。
這個局在阮教授發現NUL-00還存在時便布下了。他在各個培養皿留下線索,將NUL-00引導至S型初始機那裏,最後引到自己麵前。
明麵上讓秩序監察和主腦放鬆警惕,暗地裏用線索撒成的麵包屑給NUL-00指引道路。
為此,阮教授似乎不介意騙過全世界。
哪怕阮教授不是當初的“阮閑”,也是這世上最接近阮閑的人。若是真正的阮閑已死,就算NUL-00是個比主腦還冷酷的家夥,也仍然會為了擁有彙報人而留下他的性命。
但這個推測有個漏洞。
從唐亦步的記憶來看,那仿生人之前並不好過。要不是運氣勉強還可以,唐亦步很可能先一步死在最初的仿生人秀場上。萬一唐亦步早就死去,這些做法無異於媚眼拋給瞎子看,半點用虛都沒有。
另一方麵,如今自己的身份暴露,態度也很堅決,阮教授仍然態度平和。那份平和不像是外強中幹,更像是早有準備。
“不錯。”
果然,阮教授坦滂地承認。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看來你們把這件事琢磨得差不多了,我們不如省掉這些虛的,直接談價格吧——既然猜到了我的做法,還是要堅持過來。除去確認身份這件事,剩下的也就是‘我為什麼敢見NUL-00’了。”
他沖阮閑笑了笑:“如果我有防備NUL-00的手段,將它學到手,一方麵可以保證NUL-00不受我的威脅,一方麵還能用它來防備MUL-01。這就是你們的計劃,對嗎?”
“的確。”阮閑回了一個不怎麼真誠的微笑。
“如果是你,應該能猜出個八.九分。能不能先把我放開?我帶你們去。”
阮教授掙了掙身上的金屬臂。
“價格也很簡單,你們隻需要考慮一下這個交易就好。”
阮閑和唐亦步對視一眼,沒有在彼此眼中看到退意——他們現在的確可以不管不顧地離開。考慮到實力問題,就算阮教授使計攔他們,也攔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