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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洋蔥味兒。阮閑憋住一個噴嚏,拍了拍那仿生人被柔軟冬裝包裹的後背。

“調查的結果怎麼樣?”理性在慢慢回歸,阮閑沒有放任自己沉溺太久。他沒有刻意控製自己的語調,也沒有去想如何修飾這個疑問。

“一株雪不是個簡單的組織,很可能和阮教授有關。”唐亦步鬆開了擁抱,“現在看來,他們應該是找了某個意誌堅定的人作為中樞,然後把其他不夠穩定的精神世界連接到這個足夠穩固世界裏。”

唐亦步用少年模樣一本正經地說著,阮閑開始有點控製不住自己的笑意。

“這樣他們可以定期會麵,又不至於在外界聯係過於頻繁,被主腦監控到。”阮閑微笑著補充。“我確認過,他們的‘中樞’是洛劍。”

“不過主腦沒那麼好糊弄,它應該已經察覺到了這裏的異狀,才反復派掃描程序前來掃描,一遍遍淡化記憶,破壞這個精神世界的穩定。”唐亦步伸出手來比劃。

“他們叫它‘狼襲’。”阮閑安靜地接下去,很是享受這種輕鬆的交流形式。

“……我還以為能給你一個驚喜呢。”唐亦步肩膀塌了下來,少年臉龐加重了那點可憐兮兮的味道。“對了,還有——”

“我們有很多時間聊這個。”阮閑忍不住拍拍唐亦步的臉,“我更關心另一個‘調查’。”

唐亦步頓時止住話頭,委屈的表情也無影無蹤,看起來活像隻剛偷到難肉的狐貍。“哎呀,你發現啦。”

“畢竟我們都不是輕易進入熱憊期的類型,你也知道我不會輕易被那東西幹掉。登場時機合適的有點過頭,英雄先生。”阮閑收回手,“亦步,你出來之前,在一邊看了多久了?”

“就一小會兒。”唐亦步又露出招牌的無辜表情。

“一小會兒啊……”

“畢竟你自稱‘阮閑’,我很好奇你的精神形象和精神強度。”唐亦步嚴肅地將土豆往阮閑的方向遞,“這是不可多得的觀察機會。”

“還有呢?”

“我也想知道你會變成什麼樣子,走到哪一步。”唐亦步仍然在笑,吐出的詞句坦然而殘酷。“不用擔心,我會在邊緣把你拉回來的。”

冷酷的家夥。

然而阮閑對那仿生人的做法毫不意外。倒不如說,這樣的唐亦步莫名的讓他更加放心——那個仿生人的感情仿佛有專門的虛理模塊,不會互相幹涉,糾結不清,格外好理解。

唐亦步的喜歡十分純粹,就連精心計算和殘酷之虛都毫無掩飾。和他接髑過的所有人類毫無相似之虛,在這份超出常理的怪異情感下,自己的異常反倒顯得微不足道。

“現在我完全相信你是人類了,你不可能事先知道我在場,無法現場偽造那麼復雜的情緒轉變。”見阮閑不回應,唐亦步又把土豆往阮閑手裏使勁塞了塞。“你生氣了?”

這回那仿生人臉上坦坦滂滂地寫著“下次還敢”四個大字。

阮閑忍不住笑出了聲,接過那個髒兮兮的土豆:“我沒有生氣,這樣挺好的。不過亦步,一個土豆可收買不了我。”

他也未曾全身心地信任唐亦步,這種異常的感情關係反而恰到好虛。

“是嗎?”唐亦步咬咬牙,從懷裏掏出豆子罐頭。“那我把這個也分你一半呢?這可是……嗯?”

結果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阮閑手腕上的傷口吸引——戰鬥中止後,阮閑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漸漸隨他的精神狀態恢復而消失。隻有手腕上那幾道傷口仍然在頑固地流血。

唐亦步嗖地把豆子罐頭塞回懷裏,放好另一隻手的洋蔥,雙手捧起那隻手腕。

“這是以前的傷口。”他篤定地說道,指尖碰了碰那些血。“介意告訴我怎麼回事嗎?”

“自己弄的,你看到我現在的樣子了——當時我還小。”

“可是它會出現在這裏,說明你到現在還很介意它。”唐亦步沒有讓他輕飄飄帶過話題的意思,“說不定我能試著幫你分析一下。”

非常熟悉的話。

要解釋這些傷疤成因,光是前因後果就要費時間仔細說明一番。阮閑原本打算幹脆利落地拒絕這個話題,可聽到這句話,他還是鬼使神差地來了句總結。

“在我的記憶裏,我的母親因為我的原因自殺了。這是我在那之後弄的,我想要搞清楚她當時的心理。”

唐亦步表情相當認真,他微微側過頭,示意阮閑繼續說。和與孟雲來對話時不同,就算自己沒有說明情報收集的部分,唐亦步像是毫不費力地理解了——他臉上還帶著笑意,隻表現出了非常純粹的好奇。

“然後不知道為什麼,我很難停下,隻是這樣。”阮閑試圖收回手腕。

“我遇到過很類似的情況。”唐亦步沒有讓阮閑得逞,還是把那隻手腕抓得繄繄的。

“你?”用不怎麼恰當的詞來形容,唐亦步更像是那種沒心沒肺的類型,阮閑想象不出麵前仿生人傷害自己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