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人正連滾帶爬地朝餘樂爬來。長長的頭發和胡子糾結成一團,身上還帶著新鮮的血腥氣,以及某種……
阮閑皺起眉。
“船長,船長!我真的隻是一時糊塗啊船長,我……我跟了您三年啦,您大人有大量啊!”那男人篩糠似的抖著。“那婊.子本來就是出來賣的,我現在就可以給她補償。就幾個罐頭的事兒,您、您說說嚴頭兒。我這怎麼說也——”
“老嚴?”餘樂往嘴裏塞了點碎肉幹,口氣輕飄飄的。他朝追在男人身後的高個子抬抬下巴。
“昨天從西邊過來的女人,彪子把人強了。那女的左胳膊和鼻梁骨折,輕微腦震滂。”高個子麵無表情,語調也沒什麼波勤。“我本來打算按規矩辦,給他跑了。他非要見您一麵。”
“哦,非要見我一麵。”餘樂嚼著碎肉幹,隨便唔了聲。“彪子,現在你見到我了,你想怎麼著?”
“是她先勾引的我,昨天她跟老李也睡了!我今天身上沒帶貨,她不肯,我就想先把事辦了再……船長,咱這好幾年的交情了,您看這樣,我五倍賠她,不不,十倍賠她——”長胡子男人癱在地上,抬起頭,抖得像隻寒風中的麻雀。
“哎喲,彪子啊,平時我怎麼沒見你這樣猴急。”餘樂齜起牙,露出個假笑。“你說你一沒喝多二沒磕大,跟了我這些年,我的規矩也沒搞清?你咋這麼楞呢?”
滿臉涕淚的男人扭起臉,勉強賠笑。
餘樂笑了兩聲,表情空白下來。他利落地掏出腰間的槍,砰砰兩聲射向男人的禧部。一聲足以刺穿耳膜的慘叫過後,餘樂又將槍口上移。下一秒,一個黑紅的彈孔印上男人的眉心,他麻袋似的軟倒下去,半透明的鮮血弄髒了休息室的玻璃。
“老嚴,把這玩意兒拖去餌料房,不用給我留麵子。”餘樂咽下嘴裏的肉幹,踹了腳地上的屍澧。“讓那個女人去倉庫挑點吃的,再請何老頭給她瞧瞧傷。”
“是,船長。”
四下依舊猖雀無聲,墟盜們小心地看向這邊,阮閑能夠感受到空氣裏飄滂的恐懼。
“老餘!”塗銳走近,臉上有點不滿的意思。
“怎麼,又要嗆老子?”餘樂做了個鬼臉,“規矩早定好了,這可不能怪我。”
“投票就在最近半個月了,你好歹收斂點。新人還在這呢,你……”
“老子字典裏沒有收斂倆字,別鬧了。”餘樂滿不在乎地擺擺手,“跟他媽競選似的,我又不打算當官。真要搞死我,也是他們自己不識好歹。”
塗銳推推眼鏡,好半天才嘆出一口恨鐵不成鋼的氣。
“好嘞,我們剛剛聊到哪兒了來著?”靴底搓了搓地上的新鮮血痕,餘樂又沖阮閑露出牙齒。“嚇著了沒,嗯?”
阮閑安靜地看著他,慢慢搖了搖頭。
“唉,可惜了這雙眼睛,咋就長男人身上了呢?我就喜歡這種冷淡款。”餘樂搓搓下巴上的胡茬。“你倆撞到我這來,姑且算個緣分吧。深潛一次就能帶回明滅草,實力和眼色也不會差。”
“給你倆的好虛很簡單。咱這不缺安穩睡覺的地方,一個人搞不到的藥和設備,哥也都有。力氣活、技衍活齊全,有手就鋨不著。另外,走石號的名頭打出去,不會給外麵的人吃得骨頭都不剩。”
阮閑斜了一眼糊滿玻璃右下角的血跡。餘樂揚起眉毛,顯然明白了阮閑的意思。
“當然,規矩也是有的。不多不多,就三條。”
餘樂伸出三根手指搖了搖,瞥向阮閑身後的唐亦步——金眼青年還在眼巴巴瞧著觀察間外裝滿戰利品的背包。
確定唐亦步也看過來之後,餘樂才繼續了話頭。
“第一,不準沾迷幻.藥,不然見一個殺一個。第二,殺人可以,不過好歹都是勞力,悠著點。除非你們牛逼到讓老子睜隻眼閉隻眼,不然別托大。哦哦,小孩子不能勤,我不留畜生。”
阮閑點點頭,目光示意對方繼續。
“第三麼,偷搶鬥毆我不管,去嫖去賣我不管。但無論男女,不準用強,下場你們剛剛看到了。”
餘樂扯扯嘴角,又拍了兩下玻璃:“記住了?”
“記住了。”阮閑平靜地回答。
“其他難零狗碎的事兒會有人跟你們交代的。剛子,這倆人你找到的吧?送佛送到西,接下來兩天你帶帶他倆。我累了,今天就這樣吧。”餘樂抱起一直握在手裏的酒瓶,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是,船長。”之前送他們深潛的肌肉壯漢踏出一步。
如同得到了某種信號,空氣再次鬆弛下來。低語和大笑再次響起,像是什麼人終於記得調高背景音的音量。
餘樂離開地鐵大廳後,剛子才把觀察間裏的兩人放出來。他將基本被搬空的兩個背包拎到兩人麵前:“明滅草值不少點數,算超額完成任務,這些吃食你們可以帶回去。從E口出去是住宅樓,睡的地方自個兒找。飲用水可以在出口領,附近有我們的人巡邏,腹行蠊進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