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悅不同意梁宰平走這一趟,所以他很直接的質問梁卻思:「你媽媽想見他,為什麼從前身澧好的時候不來見?三十幾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哪天都可以來。她不來,就是不想見,你說她現在身澧不好來不了,那麼打個電話總可以吧,怎麼她沒有勇氣打這個電話,還是不屑打?」
他是不高興,又不是住到月球去了,真要是顧及親情,也不用得到隻剩最後一口氣。
梁卻思解釋道:「原先也想過打電話來,但電話總沒有人親自來說好一些,人都快沒了,姑姑希望你能網開一麵,給一個機會冰釋前嫌。」
「她快要死了,說起來倒是挺讓人同情,不過我很好奇,十五年前梁宰平死的時候,你們在哪兒?不要覺得他現在還活著事情就得兩樣說,他在你們那個家裏,早就已經死透了,再也沒有他這個人了!」
一席話震得偌大個客廳裏沒了任何聲音。
梁宰平靠在沙發上垂著眼瞼不作表態,默許兒子此時此刻的不敬行為。身為姑母的梁卻思麵對這樣的指責,臉色漸漸泛青,似乎有話想說,但卻沒能說出口,隻是表情有些不甘。
梁悅站著,冷冷看著她,說:「他哪兒都不會去,姑姑你不必再多說了。」
梁卻思依然不罷休:「雖然你爸爸是說,他尊重你的意見,但是梁悅,你不能隻站在你的立場考慮事情,你爸爸是我們這個家的一份子,並不是我們不接納他,隻是需要時間,這麼多年過去了,何不寬容一些對待自己的親人呢,難道要把仇恨和遣憾帶到墳墓裏去嗎?」
「早十五年前他就死了!」
「但他畢竟沒有死,他活生生的坐在這裏,你又何必這樣絕情?你也是快四十歲的人了,怎麼像孩子一樣,你根本不瞭解從前那些事情,你甚至不屬於我們這個家族!」
梁悅挑了一下眉:「你站在我家的客廳裏,說我是外人?」
梁卻思也覺得自己這話有些過了,做了一記深呼吸,說:「請你原諒,我並沒有說你不是我們的家人。」
「不是你的家人我很慶幸,顯然我比這老傢夥走運一百倍,不用像他那樣死乞白賴的求你們接納他最後還是被人像甩鼻涕似的甩了。」
梁宰平被橙子嗆了一下,不住咳嗽。
梁悅瞪了他一眼,繼續傲慢看著梁卻思:「你媽媽既然當年就不願意承認這是她的孩子,那幹脆就當沒生過好了,這不是很幹脆的事情嗎?現在讓他去見麵,萬一一照麵老太太想起當年那些屈辱的事兒,一口氣過不來走了,那這老東西不是還要背負氣死親娘的罪名?」
梁卻思氣得隻哆嗦:「你……你不認我這個姑姑,至少對自己父親應該尊重些,不要開口一個老東西,閉口一個老傢夥!」
梁悅突然笑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說:「尊不尊敬是放在心裏的,不是放在嘴上的,你說呢,親愛的姑姑?」
梁卻思坐不住了,她實在忍受不了梁悅的尖刻和無情,梁宰平在借他兒子的口羞辱她,在他們父子麵前,她是自取其辱。
「你說的對。」她站起來看著梁宰平:「你的家教確實很差。」
說罷她便轉身要走,抬頭看到不遠虛的梁習蔭,不知道他站了多久看了多久,他的眼神有些怪異,見她看到了他,便叫了一聲:「姑奶奶。」
梁宰平猛的回頭,看到他的小孫子,眼神閃爍的看著他,顯然他聽到這些對話。
梁宰平立刻開口叫住了梁卻思:「思思……」
梁卻思打斷了他的話:「我明白你的意思,明天我就回去了,不會再打擾你們。」
梁宰平說:「不,思思,我是說,我從來沒有恨過媽媽,也許我的出生是她不願意接受的,從前她也做了很多傷害我的事情,甚至不許我叫她媽媽。但是她畢竟讓我來到這個世界上,因為她我才有現在的快樂與幸福,我的身澧裏流著她的血,所以我不怨恨她,我依然當她是我的媽媽,我也願意跟你一道去看她。」
梁卻思一下怔住,懷疑自己出現幻覺了。
梁悅也突的一下站了起來,卻被梁宰平用力握住了手。父子二人眼神相對,梁宰平昏製住了梁悅。
梁卻思流著眼淚卻笑了,哽咽說:「謝謝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