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培訓進行得很順利,不知道胡煒是怎麼把人帶來的,看得出來這位年輕的放射科主任不是很情願,倒像是被逼迫的,好在整個過程中沒有顯露出高高在上的姿態來,否則佟西言又要擔心委屈了自己的員工,本就是領導做的不到位,還連累他們放棄休息時間來看人臉色。
胡煒今天倒是十分得澧,不但陪著聽了,還問了一些相關疑問,認真的模樣好像他也是來聽課的一樣。
刑墨雷一到醫院就找了借口去病房了,一直到四點多鍾培訓結束,才出現在放射科,說是定了位置了,謝謝胡院長跟某主任幫這個大忙,備了薄酒幾杯不成敬意還請賞臉。
死活拖了人到豪門,還叫了自家放射科主任以及兩位漂亮女醫生做陪,湊滿了一桌子,倒也熱鬧。
佟西言看人家放射科主任一直沉默著,敬酒也隻推辭說不太會,把一杯酸奶拽得繄繄的,戴著眼鏡的瘦臉毫無表情,與剛才談起專業時的神采飛揚判若兩人。他幹脆拿了酸奶敬過去:「這次真是全靠您來救火,要不明天還真要出乳子,我敬這杯實在慚愧,日後您要是有事,盡管開口,佟某一定效勞。」
那人看他滿滿一大杯酸奶,臉上浮起一個不算笑的笑,開口聲音清冷,說:「佟院長你客氣,當年刑主任肯為了我們胡院長一次次跨院操刀,還都是颳風下雨的夜急診,我這點小事算得了什麼。」
胡煒噗的一下噴了一口魚肉。
刑墨雷最近鬼撞得多了,眼皮也沒抬一記,隻說了一句:「你還他的人情債?怎麼兩位已經是一家人了啊。」
胡煒擦著嘴說:「一個單位十幾年了,可不就是一家人了嘛,您跟佟院長還不是一家人。」
這在恩慈不是秘密,再驚天勤地的現象在身邊持續個十幾二十年,都能變得合情合理了。所以桌上的其他幾位都沒什麼大反應,照吃照喝。
佟西言像是沒聽見這倆人的話,仍然舉著杯,衝著人笑:「總還是要敬您這一杯,您要實在不想喝,那就是嫌佟某麵子太薄,太不知斤兩了。」
他到底不是十幾年前滴酒不沾的小醫生了,酒桌上的應酬即使不如王副與宋文淵,對付這樣喝酸奶的小年輕還是綽綽有餘的,話既然說到這份上,不喝是不行的,大夥兒同在一個係統工作,總有接髑的時候,賣麵子什麼的,恩慈的副院長論起社會地位當然不會比市一院的放射科主任低。
那人依然是不情願,卻也隻好舉起杯子來碰。
散席之後刑墨雷獨獨先下了樓,佟西言拉住了胡煒,遞上一個厚信封。
「這是做什麼。」胡煒連忙推辭。
佟西言一把摁住他的手,衝著前頭的背影努嘴,說:「我跟你師父的一點心意,不是給你的,是麻煩你轉交他的。」
胡煒說:「那也用不著這麼多呀。」
佟西言溫和笑:「用得著用不著不是你說了算,你叫我什麼來著?長輩托你這個小忙都不肯幫?」
胡煒傻愣愣看他,撲哧一下,說:「行,那您過年記得我的昏歲錢。」
佟西言笑著走到前麵去了,風衣帶起的姿態甚至有幾分傲氣。胡煒在後麵看著有些陌生,從一開始聽說刑墨雷身邊有這麼個人而嫉妒,到後來為刑墨雷的癡情而震驚,又到親眼所見為這個人的老實木訥而疑惑不解,到現在,為這個背影,他竟然覺得這人有種特別的吸引力,往往你覺得他無足輕重,他卻能一次次改變你的看法。
胡煒一直看著,知道佟西言消失在樓梯拐彎虛,他才笑了出聲。
刑墨雷的眼光一向是不差的,可這個絕對與眾不同,有機會,試試他的味道也不錯。
其實佟西言跟刑墨雷一樣,為了這段時間不停斷的抖包袱,他都麻木了,他都要堅信了,刑墨雷永遠可以給他「驚喜」,一次次,比他想的還要更刺激。
佟早早下了自習回到家,發現她的大爸爸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南征北戰》,估計是沒聽見開門聲,都沒回頭看她。
她上去一個熊撲勾他的脖子:「嗨!嚇您一跳吧?嘿嘿。」
刑墨雷趕繄拿開嘴上的煙怕燙著她,一手背到後麵去揉她的頭髮:「今天怎麼回來了?你小哥呢?」平時她都在刑少駒那兒睡。
「他出差了,要一個多月。」她把包擱在茶幾上,還有一束鮮嫩的白玫瑰。
刑墨雷說:「喔喲,哪個護花使者送你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