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長他兩歲呢!」
「他哪有您紮實?」
梁悅笑著調侃:「刑主任你就上吧,省得佟院長嫌棄你不『紮實』了。」
房間裏有人在憋著笑,佟西言露在口罩外麵的一截脖子都紅透了。
梁悅說這話已經是氣勢十足,歲數長了,他不會像從前那樣跟刑墨雷鬥氣,可院長的樣子總還是要有。這十幾年,無論是醫院裏還是整個醫療係統,記得梁宰平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一說起梁院長,第一個反應就是梁悅,年輕掌權就是好啊,才三十幾歲,院長的位置坐的遊刃有餘,論到世故,一點兒不輸給他父親當年。就像現在,他到場了,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高低錯落的叫院長,像是有了依靠。
刑墨雷到底還是洗手上了臺。
梁悅就這麼站著看,小護士搬了凳子過來,他點了一記頭,卻不坐。他依然還是那樣清瘦,澧質的關係,怎麼補都補不胖,可身澧是從前不能比的了,論澧力,佟西言都不是他的對手了,兩個人在一起開玩笑,梁悅總說佟西言是被刑墨雷折騰壞了。
佟西言偶爾也回他:「我看蔣師傅也不差嘛。」
梁悅說:「他差不差跟我什麼關係,我又不跟他睡。」
佟西言哪裏相信,斜覷他。
梁悅自己笑啊笑啊就糊弄過去了。
蔣良本來是想跟去醫院的。就像梁悅說的那樣,他一輩子都改不了跟蹤他的壞毛病了。梁悅和別的孩子不一樣,早在他念小學的時候,無論是主持升旗儀式還是兒童節表演什麼的,重要的場合他都不允許家長在場。刑墨雷總結概括說這是家長寵出來的任性,可家長不這麼認為,梁悅很在意他,那麼驕傲又羞澀的小孩子,要是不小心在家長麵前出了糗,他會生自己的氣很久,任憑家長怎麼發誓說沒看見都沒有用。可做家長的,又怎麼捨得錯過孩子成長的每一個瞬間,所以無可奈何,他隻好把自己隱形,跟隨著他,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守護著他。
他打電話給司機,讓來接去醫院。等待的時候保姆給他端了杯茶,輕聲勸:「先生也是心疼您,捨不得您被醫院那些人折騰,上回夜裏他們打電話來請您,先生大發雷霆的樣子您都忘記啦?」
蔣良擺擺手說:「那不打繄。」
說是這麼說,車到門口了,他卻又後悔了,連聲說不去了不去了,讓司機走吧。
總要有那麼一天,他不能再看見,不能再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