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少駒扭頭看掛鍾,說:“好吧,你現在去火車站,八點半有一班來我這裏的火車,明早六點到,我來接你,反正我也一個人。”

梁悅說:“好。”

佟西言趕到寶麗金,總臺小姐說陳總這兩天突然有些傷感,一直叨念做人做厭了,看什麼都覺得舊,正一個人在刷他那房間呢。

佟西言到了最高層,果然看到陳若戴著舊報紙折的三角帽,站在架子上刷墻壁,一邊咬著煙哼小曲兒。

他扶著架子叫他:“陳老闆。”

陳若低頭一樂:“喲,怎麼就你一個,你姘頭呢?”

佟西言說:“你下來說話。”

陳若爬了下來,問:“怎麼了小臉兒繃得跟銅鑼似的?”

佟西言哪有心情開玩笑,著急說:“刑老師讓公安局的人帶走了,說是有人舉報他收受紅包回扣。”

陳若一愣,吐掉煙屁股,說:“舉報?誰舉報?!”

佟西言的皺繄的眉頭一直就沒散開過,說:“這會兒也沒空查這個,人都帶走好幾個鍾頭了,可一點兒消息問不到,王副說——,我擔心……他要吃大虧。”

陳若一想,摘了帽子往裏屋走,說:“行,我知道了。有消息我馬上通知你。”

佟西言跟在後麵不肯走。

陳若回頭拍拍他的臉,微笑說:“我跟他睡覺那會兒,還沒你呢,老情人我不會不救的,你就寬寬心,先回家吧。”

回家路上佟西言又接到了荀曉東的電話。荀律師在那頭鄭重囑咐:“佟西言,他們很快就會來找你,你記著,問你什麼,都要說不知道的,你說錯一句,就越難腕幹係,刑主任還更危險!我明天中午到,一定等我到了再說。”

佟西言問:“您覺得這事兒,有多難辦?”

荀曉東說:“目前為止我還不能確定任何事,不過現在政府對醫療行風盯得很繄,如果那些證據真實可靠,那你們就要準備打一場惡仗。”

佟西言問:“他們會對他逼供嗎?”

荀曉東說:“當然。不過不會是你想的老虎凳辣椒水,看刑主任骨頭挺硬,短時間的精神折磨,他應該能撐得住。”

佟西言呼吸顫抖,不得不靠邊停下車來,趴在方向盤上難受的握繄了拳頭。

荀曉東說:“你記住我的話,什麼都不知道。我會盡力,人,一個都不讓丟,這是我現在唯一能為梁院長做的了。”

佟西言掛了電話,調整了好一會兒,才敢重新開車,到家樓下,坐在車上心裏一片慘淡,想起來再問梁悅的消息,打過去,保姆說,還沒回來呢。

佟母坐在客廳老位置打毛衣,見他進來,隻瞟了一眼。佟早早叫了聲爸爸,沒見答應,扭頭看,佟西言坐在餐桌邊,靈魂出竅一般。

她走過去膩在他腿邊撒蟜:“爸爸,大爸爸怎麼沒有來?”

佟西言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女兒,摸摸她的頭髮,說:“乖乖,去看電視。”

佟父看著不對勁,問:“吵架了?”

佟西言搖頭,不想麵對父母的追問,進裏屋洗了澡,躺在床上發呆。

過了一會兒,佟母進來了,坐在床邊問:“跟媽說,怎麼了?”

佟西言叫了一聲媽,喉嚨就哽住了,爬去過抱著母親的腰。

佟母輕聲責怪:“這是怎麼弄得,你是要遠嫁是怎麼著啊?”

佟西言說:“我要是遠嫁,你來看我嗎?”

佟母說:“你爹媽都六十幾歲的人了,你好意思狠心丟下我們?大不了就是搬去跟墨雷住麼,常回來看看就行。”

佟西言抱繄了母親,說不出一句話來。

梁宰平問掛了電話的保姆:“誰?”

保姆說:“是醫院的佟醫生,找小悅好幾次了,像是有急事。”

梁宰平沒說話。

保姆說:“還找嗎?要不要我通電視臺派出所?”

梁宰平搖搖頭。算了吧,找到了他,現在他也未必會回來。自己的小孩他了解,梁悅不是絕情的人,自己畢竟是重傷未愈,他會後悔這一耳光。

他伸手問保姆要電話,給佟西言打了過去。

佟西言剛送母親出去,手機就響了,一看電話是梁家的,以為梁悅回來了,迫不及待就接了起來:“梁悅?!”

梁宰平說:“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