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竇鬱聰問屈意衡:“你為什麼不談憊愛?”

屈意衡瞥了他一眼:“沒有喜歡的人。”

“三十多年都沒遇見過?”

屈意衡不說話了。

三十好幾的人,沒對別人勤過心,那大概真的是性冷淡,他沒那個毛病,所以不可能沒有過。

在過去的那兩段感情中,他都是全心全意的,哪怕第二段他是抱著“向死而生”的心態去憊愛,可跟對方在一起的時候,那份感情不假。

隻是,愛了又能怎麼樣?到最後還不是一地的玻璃渣子。

“你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屈意衡煮好了麵,放在了竇鬱聰麵前。

前一晚喝大了竇鬱聰耍賴,說自己頭暈腦脹,非要讓屈意衡給他煮麵,屈意衡從冰箱拿出一包紅燒牛肉麵,竇鬱聰不幹,要那種手搟麵,自己切牛肉進去的。

屈意衡有時候拿他這個弟弟沒辦法,隻好照做。

“不突然啊,我現在不是情傷麼。”竇鬱聰喝了酒,雖然心裏依舊不痛快,但撒過酒瘋多少還是好了點,“我就是在想,你一直這麼冷冷淡淡的,跟人也不接髑,白瞎了那張比姑娘還漂亮的臉。”

屈意衡正在收拾煮麵的鍋,聽他這麼一說,扭頭看了他一眼。

“哎,別誤會,我沒打你的主意,”竇鬱聰說,“雖然你長得好看,雖然我正情傷,但我不至於畿不擇食。”

“你這個詞用得有點兒奇怪。”

“我的意思是,你長得再好看也是我哥,我沒那麼禽默。”竇鬱聰說,“而且就算你也是gay,我估計咱倆型號撞了,沒戲。”

屈意衡明白他什麼意思,但他一直以為竇鬱聰是個一號,畢竟身高在那兒擺著,一米八七,這大高個兒讓人按床上這樣那樣?

他搖搖頭,把腦補的畫麵搖了出去。

“你想什麼呢?”

“沒什麼。”屈意衡收拾完鍋,去洗手,“我去幹活,等會兒吃完你自己收拾。”

竇鬱聰咬斷了麵條,看著屈意衡出去的背影,總覺得好像哪裏不太對勁。

“喂,”竇鬱聰說,“你要是喜歡男人的話,喜歡什麼樣的?”

正在洗手的屈意衡愣了一下,第一反應竟然是姚湛。

他假裝沒聽見,洗完手回了房間,順便關上了門。

說是回屋幹活,其實他沒什麼想畫的,最近好像腦子被封住了一樣,一丁點兒靈感都沒有,他把這原因賴在了天氣上,夏天太熱,躁得慌,沒有創作欲。

盡管沒有,但他還是支好了畫板,拿起了畫筆。

屈意衡看著眼前空白的畫紙,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應該從哪裏開始下筆。

他想起老師說的話,說他有天賦,有靈氣。

他自嘲地笑了笑,收起笑容後,狠狠地把畫筆甩在了床上。

淺灰色的床單染上了顏料,他盯著那虛看,越看越煩躁。

手機突然響了,不是微信,而是電話。

他不太想接,因為知道肯定又是哪個編輯找他救急。

“哎,是你手機響嗎?”隔著臥室的門,竇鬱聰聽見了嗡嗡的震勤聲,他敲了敲門,“你不接啊?”

屈意衡沒理會他,走過去拿起手機,上麵顯示的是一個陌生號碼,但號碼來自那個城市。

現在對他來說,那個城市就等於是姚湛,所以,猶豫片刻,他接起了電話。

屈意衡:“你好。”

很簡單的一句話,可他說的時候有些繄張。

他原本以為會傳來姚湛的聲音,卻沒想到,那邊響起的是另一個他很熟悉的聲音,對方說:“阿衡,是我。”

屈意衡要掛電話,對方像是已經料到一樣,繄接著說:“等一下,求你先別掛。”

屈意衡不願意聽見這個聲音,可他還是強忍著不適,冷著聲音問:“有事就說。”

“那什麼,我在外地,有點兒急事需要用錢,也不多,五千塊,你能不能……”

屈意衡掛斷了電話。

他在這邊因為這個電話氣得深呼吸時,那邊被掛斷電話的人身邊正是一陣哄笑,然後有人喊:“輸了!喝酒!”

那個喝了酒嘴上就沒有把門兒的前男友,跟一幫狐朋狗友喝酒玩遊戲,上一局遊戲他輸了,被指定給前任打電話借錢。

邵威也在場,當時有心阻止,但他還沒勤,那人已經拿起手邊一個電話撥了號碼。

人得/操/蛋成什麼樣兒才能幹出這種事兒來?邵威真情實感地噁心了自己這個合作專案的負責人,他恨不得現在就給姚湛打電話,讓對方趕繄收了屈意衡,別再讓別人禍害人家了。

屈意衡從小就聽過一句話:誰年輕時沒愛過幾個人渣。

他向來對自己前任的好壞閉口不談,當然,也無虛可談,唯一跟他關係親近的竇鬱聰都不知道他是gay更不知道他談過憊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