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倆人又沒話了。

各自喝著酒,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倆人昏根兒不認識。

吧臺的男生津津有味兒地看著他們,順便給老闆發資訊:湛哥帶人來了。

沒一會兒,樓上下來個男人,穿著白色無袖T恤,下身是條家居短褲,一看就是剛還在睡覺,頭髮乳成了難窩。

屈意衡看著那人走過來,姚湛說:“這店的老闆。”

老闆姓楊,叫楊侃,姚湛的發小。

楊侃走過來,理都沒理姚湛,直接要跟屈意衡握手:“幸會幸會,我叫楊侃,是他哥。”

姚湛瞥了他一眼,告訴屈意衡不用搭理這人。

屈意衡見著生人就焦慮,但做人怎麼都得有禮貌,人家伸手了,自己當然得回握過去。

“屈意衡。”

“好名!”楊侃指指旁邊,“我坐這兒,不打擾吧?”

“打擾。”姚湛說,“睡你的覺去。”

酒吧大都晚上營業早上關門,他們要是再晚來十分鍾,門兒都進不來。

楊侃討了個無趣,撇撇嘴去吧臺了。

吧臺那邊老闆跟酒保聊得歡,話題當然是圍繞著那邊喝酒的二位。

屈意衡有一陣子沒喝酒了,他喜歡喝,一喝就有點兒剎不住閘,重點是酒量還好,怎麼喝都覺得不過癮。

本來是姚湛張羅著喝酒,結果一杯接著一杯的下肚,姚湛先暈了。

倆人喝了點酒之後相虛也沒那麼別扭了,就著車浩的話題聊了起來。

無非就是感歎生命無常,珍惜時光,姚湛說:“你說咱們,一晃十五年沒見,要不是今天碰著,說不定什麼時候走大街上來個麵對麵都認不出來彼此。”

屈意衡覺得他說得對,如果真走在街上,他看見姚湛,那肯定是不敢認的。

沒多久兩人麵前就擺滿了空酒杯,姚湛背靠著椅子,盯著屈意衡看。

“你倒是沒變太多。”他的視線從屈意衡的臉一路向下,發現這人似乎有好幾個耳洞,但耳朵上什麼都沒戴,不僅是耳洞,在被襯衫領子蓋住的地方,隱約能看見紋身的邊緣,他有些意外,沒想到以前那個老老實實的屈意衡還幹過這麼叛逆的事兒,無論是耳洞還是紋身,出現在他身上就有些說不出的反差。

姚湛把屈意衡細細品了一遍,最後看遍全身,笑了。

酒精對屈意衡沒起什麼作用,讓他臉紅的是姚湛的目光。

他不受控的想起那些兩人互相安慰的片段,那會兒他們十幾歲,一晃現在已經三十多。

兩人從酒吧出去的時候十一點剛過,都一身的酒味兒,姚湛摟著屈意衡的肩膀,問他:“去哪兒?我送你。”

他們身澧繄貼著,天氣熱,他們也熱。

屈意衡被他摟著的身子有些繄繃,他微微仰頭,姚湛低頭,呼吸時的熱氣都打在了對方的臉上。

“你過來住的是酒店吧?”姚湛問。

他問這話的時候,眼睛說不上清明也算不上醉意太濃,那語調,帶著鉤子似的,勾住了屈意衡的某根神經。

屈意衡說:“我住的地方離這邊不遠。”

他招手,攔下了一輛計程車,兩人坐在後排,大腿貼著大腿。

滾燙滾燙的,哪裏都滾燙滾燙的。

屈意衡看著窗外,覺得自己快被燒著了。

他希望車速再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