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發現她此刻也在盯著自己,那雙如同冰魄玄玉一般的晶瑩美眸中不帶絲毫感情。
就像是天上的神明在漠視著地上的生命一般。
方未寒整個人都不好了。
草。
她看我幹什麼?
她到底知不知道?
她不會誤差成了什麼別的東西吧?
一連串的問題在他腦中回蕩著。
方未寒一時之間有些心亂如麻。
他有些心虛地挪開了視線,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件事情。
隻要我不看她,我就注意不到她看我。
隻要我注意不到她看我,她就不會看我。
所以我不看她,她就不會看我。
他說服了自己。
“來人!”
蕭伏威衝著門外喝道。
“指揮使大人!”
兩名玄重衛力士迅速走進,恭敬抱拳道。
“召集全軍,校場集合。”
蕭伏威平靜說道。
“是!”
玄重衛力士領命去召集部隊了。
“諸位,移步校場吧。”
蕭伏威點點頭,大步流星地離去了,陳熙對眾人做了個揖,緊隨其後出去了。
“方哥哥,咱們也過去吧?”
蕭槿站起身來,整理了下自己身上的裙子褶皺,湊過來笑道。
“行,走吧。”
方未寒拉著陶允薑一起站了起來。
他裝作不經意的樣子,用視線掃過溫折雪的方向,發現她的蹤影早已消失。
那桌子前空無一人,仿佛沒有人存在過一般。
就是桌子上的甜點什麼的都沒了。
方未寒有些疑惑。
這溫折雪很喜歡吃甜點嗎?
“看起來,你這二叔還是挺開心的,也許事情馬上就能解決了。”
走在前往校場的路上,方未寒隨口說道。
平常都說將軍一笑,生死難料的,今天這蕭伏威都笑了幾次了。
“可能不是……”
蕭槿卻是有些猶豫地搖了搖頭。
“我感覺二叔今天這個笑是因為見到咱們了,而不是因為這件事情有多麼順利。”
“小槿說得對。”
陶允薑抱著祈蒼劍,正在好奇打量著扶風太守府的內景,聞言轉過身來點了點頭。
“蕭伏威剛才身上的血氣波動十分明顯,雖然他竭力壓製了,我還是能看出了些許蛛絲馬跡。”
“分明是剛剛暴怒過後又冷靜下來了的樣子。”
“而且他身上的煞氣十分濃重,應當是前不久才殺了不少人。”
少女興致勃勃地點評道。
方未寒瞅了她一眼。
“你還說你平常不怎麼打架鬥毆?我看你對這些煞氣殺氣什麼的挺熟的啊?”
“允薑,你不會是那種暴力……”
“我沒有!”
陶允薑瞬間氣急,羞憤地跺了跺腳,氣呼呼地瞪著他,看樣子差點就要跳起來咬他了。
“你再說!”
她用劍鞘頂著他的脖子,殺氣騰騰地說道。
蕭槿撲哧一笑。
“薑薑一看就是那種懲黑除惡的女俠啦,這怎麼是暴力呢,這是正義啊。”
蕭槿雖然自己不喜歡和別人打交道,但是這並不代表她不擅長。
主要是懶,還社恐。
相比於應付形形色色的人,蕭槿更願意一個人獨處。
不過如果是陶允薑這種的話,她還是不介意釋放出心中友好的善意的。
陶允薑最喜歡聽這種話了。
少女瞬間就像是被捋順了毛的貓咪似的,露出了明亮的笑容。
“嘿嘿,倒也不必這麼說……”
方未寒又瞅了她一眼,還想再說什麼。
陶允薑瞬間噘起嘴巴瞪了他一眼,劍柄又往前頂了頂。
方未寒隻好舉起手來表示投降。
她得意地輕哼一聲,這才收回長劍。
三人走到了校場的東側,與蕭伏威和陳熙等人彙合在一處。
他們站在高台之上,台下便是整齊列陣的玄重衛軍士。
“沙徐驛發生的事情,我想你們應該也都知道了。”
蕭伏威單手按刀,聲音如同悶雷一般響徹著整片區域。
“這是一次恥辱,是我們玄重衛這些年來遭受的最慘重傷亡。七十餘名兄弟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兩名總旗戰死,一名典軍重傷。”
“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竟然是我們當中出了個叛徒。”
蕭伏威抽出長刀,一劍砍斷了身前的木樁,磅礴的刀氣在地麵上劃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玄重衛。如玄自危,承國之重。從來沒有出現過叛徒!”
他低吼道,渾身上下的血氣猛烈地鼓起。龐大的聲威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方未寒如今算是見識到了為什麼玄重衛都那麼怕蕭伏威了。
這六轉境界的明武的威勢,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得住的。
剛才和他們說話的時候可以做到談笑風生,現今麵對這群麾下的士兵便可以以嚴峻示之。
蕭伏威能夠執掌玄重衛這麼多年,不是沒有原因的。
這一手雷霆雨露玩得挺好。
麵前成群列陣的玄重衛鴉雀無聲,每個人都目視前方,站的筆直。
“我給你們一個機會。”
蕭伏威稍稍收斂了身上了鋒芒,平靜說道。
“現在站出來,我還能饒他一命。隻是會從我玄重衛名單之中除籍,還可以回家安心養老。”
“可如果一會兒被我查出來……”
他冷冷一笑。
“當如此樁!”
蕭伏威身前幾尺處的那截木樁發出一聲爆響,整個木頭都從內而外地爆發開來。刀氣翻開木樁的表皮竄出,將圓柱形的木樁撕裂得千瘡百孔,如同蜂窩一般。
方未寒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
這種高階明武對於自身真氣的把握已經可以稱得上是妙入毫顛了,這將刀氣打入敵人體內再行引爆的精妙武技,不像是明武這種粗獷的路徑能夠用的出來的,簡直像是東洲那群禦氣的手段。
蕭伏威靜靜等了半炷香的時間,也沒有人主動站出來承認。
偌大的方陣隻是在那裏沉默地站著,一言不發。
“好!”
蕭伏威怒極反笑。
“溫禦辰,請!”
他長舒一口氣,對溫折雪做了個手勢。
白衣勝雪的少女腳下踏出幾點星辰微光,仿佛有流星在她腳下盛放一般,飄然而輕靈地落在高台之上。
她輕盈的身姿如同鸕鶿掠水一般,優雅而靈巧。
“好漂亮的身法。”
方未寒有些羨慕地看著溫折雪的動作。
“眼睛都看直啦!”
陶允薑沒好氣地戳了戳她的腰子,陰陽怪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