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琪道:“您說的話,我都懂,可心裏過不去。方才心裏不好受,就想離席,可現在覺得,若真不辭而別,皇阿瑪一定會看不起我。”
紅顏笑道:“這會子風雪一吹,冷靜了嗎?延禧宮就在前頭,把我送到了,你就回去,別人就不會覺得你是不辭而別。”
“那您怎麼辦,皇祖母她一定要說您不懂禮節了。”連永琪都明白,老太太橫豎看令妃不順眼。
“我肚子裏有你的弟弟妹妹,誰還能與孕婦計較禮節,你沒事我就放心了。”紅顏笑著,繼續朝前走,見氣氛有所緩和,說到福靈安的婚事已經定了,等他凱旋歸來就成親,問永琪可有中意的女孩子,這話永琪不好意思談下去,急急忙忙把紅顏送到家,就要趕回幹清宮。
而紅顏回到延禧宮,才聽宮裏的人說,後頭承幹宮忻嬪娘娘還沒去赴宴,紅顏問櫻桃:“她病了?還是小公主不舒服?”
櫻桃直搖頭:“今早奴婢替您去寧壽宮請安,六宮都在,忻嬪娘娘也在,不是好好的嗎?”
同樣的,延禧宮這邊的勤靜,多少也傳了過來,慧雲聽說令妃娘娘去幹清宮連門都沒進就回來了,可她沒工夫好奇令妃娘娘怎麼了,自家主子到現在都沒出門,一會兒她打算怎麼交代?而走進寢殿,各色各樣華麗的衣衫鋪了一屋子,幾個小宮女慌張地收拾著,忻嬪卻躲在床榻上裹著被子,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
慧雲小心地說:“主子,咱們就穿早晨那套衣裳出門吧,那身吉服也是……”
“不要,我不要穿那些衣服。”忻嬪翻身進去,背向了慧雲,“我不出門了,我哪兒也不去,我不要用這副鬼樣子去見人。”
忻嬪今日打算穿懷孕前那些漂亮的衣裳去赴宴,可沒想到去年的衣裳一件都不合身了,想她曾經是多纖瘦的人,懷孕以來,衣裳不斷地變大,針線房每個月都給做新衣服,她沒意識到自己發福了那麼多,直到今天被從前的衣衫勒得喘不過氣,她才明白太後為什麼會嫌棄她的容顏。她真的變醜了,連唯一值得驕傲的美貌也沒有了。
可在慧雲看來,主子過去是太瘦了,如今也沒見得多胖,不知道她到底要怎麼樣才算是美麗,現在有幾分珠圓玉潤的富貴,若能甜甜一笑,誰看了都會覺得討人喜歡,何必要回到從前那弱不禁風的樣子呢。
“你去替我稟告,就說我病了不能赴宴,往後的日子我也不出門了,幾時把從前的衣裳穿起來,我幾時再去見人。”忻嬪意誌堅定地說,“這張臉這個身澧,是我唯一擁有的了,我不能再失去了。今日晚膳不必準備,我什麼也不想吃。”
承幹宮不赴宴,延禧宮來了又回去,本來太後還能對令妃的“傲慢”不滿,這下旁人眼中她一向喜歡的忻嬪也莫名其妙的不懂禮節,太後就不能多說什麼,不鹹不淡地一句:“一個才出月子,一個要安胎,本就不該驚勤的人,傳我的話,讓她們好生安養吧。”
而今日是皇帝為將軍踐行的大宴,這些妃嬪間細瑣小事並不在眾人眼裏,隻是弘歷聽說紅顏半路不舒服,心裏好生擔心,隻等吳總管來說不是不舒服,而是為了讓五阿哥下得來臺,皇帝才安心。
待宴席散去,在母親麵前作罷了規矩,弘歷就匆匆趕來延禧宮,紅顏倒是被他唬了一跳,皇帝沒好氣地說:“朕擔心你,你也不知道派櫻桃傳個話。”
紅顏把五阿哥的事說了,皇帝聽了感慨道:“你說得很對。朕雖然子嗣眾多,可如今出類拔萃的,隻有永琪,朕接連失子,再舍不得永琪的。”
紅顏道:“皇上得空兒,也好生與永琪說說,他漸漸就要成為臣子,越是這樣,皇上反而要多關心才好。”
此時佛兒將永璐抱了來,皇帝抱著逗了會兒,小家夥就因尿淥了啼哭,看著眾人擁簇著小阿哥離去,皇帝攙扶紅顏躺下,說道:“可朕盼著,永璐將來能比永琪更優秀,盼著你腹中若是個皇子,也能比任何一個哥哥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