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皇帝再次送來賞賜時,另有消息說,皇上要去五臺山。蘭貴人捧著屬於自己的東西,站在忻嬪榻邊道:“眼下什麼氣候,眼瞧著風雪大作,皇上去五臺山?”
皇帝當真要去五臺山,宮裏關於十四阿哥的謠言屢禁不止,弘歷已無心為孩子為紅顏去辯駁什麼,想著不如帶她和孩子出門走一趟,哪怕散散心也好。但畢竟有中宮在,弘歷先來問過皇後是否願意帶著十二阿哥同行,皇後很淡漠地說:“天氣越來越冷,經歷這麼多事,清兒身子有些虛弱,臣妾怕他經不起路途奔波,留下他在宮裏也十分不放心,還請皇上見諒,恕臣妾不能隨行同往。”
弘歷本就知道皇後不會跟著去,雖然這對皇後不公平,但他當真滿意皇後這樣的存在。她守著自己的翊坤宮就過得很滿足,不多事不惹事,更重要的是,在她麵前,自己完全不必顧忌對紅顏的好。但不論如何,皇帝還是會在乎失去的十三阿哥和五公主,可皇後太過冷漠的態度,反叫他不知如何表達悲傷和心痛,隨著時間的逝去,便好像那兩個孩子從未出現過一般。
皇帝在與皇後商議後,才來向太後稟告,他直言說既然人人都疑惑十四阿哥,他要帶十四阿哥去請高僧看一看,請高僧以消災吉祥神咒為小阿哥祈福為大清祈福,希望此番五臺山歸來後,給所有人帶來吉祥如意。
太後見皇帝的態度,與那日魏紅顏來帶走佛兒時一樣的謙卑順從,不知是皇帝影響了魏紅顏,還是魏紅顏影響了皇帝,可這樣美好的事在太後眼裏就容不得,魏紅顏不過是個妾,哪有做妾的,能做到她這個份上?可太後不能攔著皇帝去祈福,也實在沒理由把魏紅顏留下,她非要那麼做,就等同和兒子撕破臉皮,現在弘歷虛虛敬她讓她順從他,忻嬪生下皇子前,太後實在沒得折騰了。
待得十月上旬,皇帝起駕往五臺山為朝廷天下祈福,後宮妃嬪隻帶了延禧宮令妃,並她膝下三個兒女,想十四阿哥還在繈褓中,出生方滿百日,帝妃就帶著他舟車勞頓地出門,可見旅途疲憊比起宮裏令人昏抑煩悶的流言蜚語,根本不算什麼。而皇帝顯然也顧及孩子幼小,比昔日侍奉太後出行走得更慢,回想年初南巡匆匆來回,鬧得隨行之人苦不堪言,而今當時在乎的人就在身邊,反是宮裏那一個待產的,不值一提了。
忻嬪的恩寵輕重,最容易在這些事上澧現出來,宮裏人也算是看清了,她戴佳氏不過是虛有其表,關鍵的事皇帝根本想不到她,到如今也出不來一個能與令妃娘娘相比較的人物,她也好,那莫名其妙得寵的蘭貴人也好,皇帝不過是給太後一個麵子。
是以皇帝前腳才離開紫禁城,穎嬪幾位後腳就來承幹宮冷嘲熱諷,忘記了太後勒令六宮不得隨意打擾忻嬪安胎,最後被太後罰在風雪裏站了半天,一個個染了風寒倒下,心裏頭便越發憎惡忻嬪,對延禧宮那一位的嫉妒反而沒那麼強烈了。
而弘歷帶著紅顏和孩子們出門,是虔心誠意禮佛祈福,皇帝規規矩矩,紅顏也恪守本分,佛家清凈之地如何敢造次。待得侍奉佛祖退下山來,才有幾分遊山玩水的心,且因路上走得慢,更能好好看看沿途風光,心情愈發得好。
離開五臺山後走了兩天,十四阿哥的乳母忽然病倒,小娃娃鋨得嗷嗷大哭,皇帝命人到行宮附近尋找年輕產婦來喂養小阿哥,可一時半會兒哪裏就能找得到,為了皇帝到此,本將附近村民百姓都暫時遷走,現在連人影都看不到,更不要要說為小阿哥找乳母來。
兒子哭得肝腸寸斷,直叫紅顏心都要碎了,皇帝聽得哭聲也是不安,此刻匆匆闖來紅顏的屋子,一進門,卻見紅顏解開衣襟,弘歷知道她要做什麼,慌地轉過身去,等他再回眸,孩子已經貪婪地黏在母親身上。
紅顏見他來,也背過身去,赧然道:“皇上,您先回避可好。”
但話音才落,孩子又嚎啕大哭,紅顏根本沒得喂養自己的孩子,終於忍不住也跟著孩子一起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