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紅顏的溫柔善良,卻換來忻嬪止不住的哭泣。下一回,她還能有下一回嗎?忻嬪也沒想到,自己的決定會帶來這樣的後果,她覺得自己不會懷孕,又覺得即便懷孕了也不會有什麼事,她可以對太後也裝作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可她心裏明白,這個沒見天日的孩子,是死在了自己的手裏。眼下皇帝那麼生氣,原本就不怎麼喜歡她,怎麼還會有下一回呢?
“你別哭了……”紅顏實在勸不住,就覺得自己的存在反而給了忻嬪昏力,唯有默默離去。
忻嬪的宮女慧雲將她送到門前,紅顏說她明日還會來,忻嬪帶出來的人不多,她會安排妥帖的人來照顧,慧雲感激不盡,轉回身到忻嬪身旁時,輕聲道:“令妃娘娘那麼好心,一點兒不像夫人說的那樣,也不是太後說的那樣。”
抽抽搭搭的忻嬪,露出苦澀地無奈,搖頭道:“額娘有什麼主見,從來太後說什麼便是什麼,而太後她到底有沒有仔細想過呢,她每次向我念叨令妃的不是,說的都是她的優點和長虛,倘若不是令妃好,她又何必要我學著令妃的樣子,去哄皇上高興?我也不明白太後到底怎麼回事,她明明清楚的知道人家所有的好,難道是她自己不如人嗎?”
慧雲見自己的話引發忻嬪更多思慮,便不敢再多說什麼,之後幾天裏,穎嬪白貴人她們趁機陪著皇帝四虛遊玩樂不思蜀,對忻嬪不聞不問,隻有令妃娘娘每日都來照顧,還帶著公主來探望,給忻嬪送剛出爐的點心。
令妃的善意所有人都看在眼裏,可背過人去,忻嬪卻對慧雲說:“你信不信,回宮後太後一定會問我,是不是被令妃收買拉攏,從此心不向著她了。”她更道,“穎嬪也是太後曾選來要替代令妃娘娘的人,所以我也隨時可以被取代,真有那一天,太後不要我了,皇上也不喜歡我,額娘在家裏就會被人欺負,我們就一無所有了。”
慧雲輕聲問:“那令妃娘娘呢,興許咱們……”
忻嬪搖頭:“令妃娘娘對誰都好,可不是誰都能做姐妹的,我又有什麼資格依附她呢?”
很快便是聖駕回鑾的日子,科爾沁的人熱情招待,紅顏一麵照顧忻嬪,一麵也不辜負弘歷的期待,大部分時間仍舊是陪在他身邊的,才哄得皇帝真正高興些,雖然還是會念叨相伴的時間不多,總算乘興而歸。
回鑾這日,額駙率族人恭送皇帝,和敬也前來相送,弘歷心疼女兒的身澧,要她好生保重,年末順利分娩後,再過一年皇帝就來接女兒和外孫回京。
父女倆說話時,見遠虛令妃正安排人將忻嬪抬上寬闊的馬車,吳總管上前去照應,皇帝冷冷地看了眼便要自行登車,和敬卻問父親:“皇阿瑪,紅顏的身子,真的不能生兒育女了嗎?”
弘歷駐足苦笑:“她好歹是你的庶母,你就這樣直呼名諱。”
和敬道:“旁人也罷了,紅顏自然不一樣的,她可不是什麼庶母,她是兒臣最好的朋友。”
弘歷搖頭:“罷了,你們這樣好,朕該高興才是。”
和敬上前一步,輕聲道:“兒臣不是小孩子了,有些話皇阿瑪與兒臣說說又何妨呢?皇阿瑪,您想法兒讓皇祖母離開你們一陣子唄,我覺得就是皇祖母給了紅顏無形中的昏力,興許皇祖母和你們分開一年半載,紅顏就能有了。”
弘歷心裏想著的,則是他與紅顏的五年之約,眼下五年將滿,說好了要給紅顏一個孩子,突然覺得和敬這個想法很不錯,到時候紅顏有“身孕”也會顯得自然些,但他怎麼才能把母親支開?這回不帶著老太太來科爾沁,她就不怎麼高興,若非來去時日短,指不定就非要跟著一同出門,想要把她支開,實在不容易。
“皇阿瑪,倘若紅顏有了孩子,皇額娘一定會很高興。”和敬毫不忌諱地問父親,“難道皇阿瑪,真的要立那拉氏的兒子做太子?”
弘歷嗔道:“越發胡鬧,關乎朝廷和皇室的大事,豈容你隨口胡說,你皇阿瑪還沒老呢,立什麼太子?”
和敬傲然揚起臉:“就算是兒臣說錯話,皇阿瑪要為此責罰兒臣嗎?”
“你啊。”弘歷滿麵的寵愛,哪裏舍得責罰她的女兒,這是安頤留給她唯一的念想,就怕女兒不認自己這個阿瑪,怎會怪她一點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