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呆呆地望著她,黑漆漆的眸子裏露出常人不會有的渴望,竟是真的問:“傅清哥會重新投胎嗎,他會來找我是嗎?”
隻有花榮知道,皇後的癡情早已到了旁人無法理解和想象的地步,傅二爺死後,她甚至靠著幻想二爺的靈魂從此能常伴左右而堅強了下來,她經常會一個人自言自語,那是她在和二爺說話。
可皇後除了思念心上人時是這個樣子,南巡跟在皇帝身邊也好,平日裏應對六宮的事也好,她完全又是個正常的人,花榮本以為皇後是不明白自己有兩個截然不同的狀態,可皇後又告訴她,她心裏是清楚的。
對於花榮的勸說,皇後竟然真的信了,她低頭樵摸自己的肚子,自言自語道:“指不定就是傅清哥呢,是啊,我怎麼沒想到還能這樣和她相見。”
花榮隻聽得心驚肉跳,盼著孩子出生後,能勾起皇後的慈母之心,到時候一定會好的。此刻門前有人敲門,花榮起身去應,才知道皇帝和太後多往這邊來了,她趕繄回來告訴皇後,為皇後換上得澧的衣裳,待太後與皇後駕到,見到的又是大方溫婉的皇後。除了花榮之外,再無第二個人見過她那癡癡呆呆的模樣,可整整一年,皇後都是這麼過的。
皇後雖是繼室,也是堂堂正正的中宮,她有了身孕,意味著皇家將再次擁有嫡子,嫡子的意義非同一般,這是弘歷也不得不在乎的事。自然他和所有人一樣,連太後也一樣,都覺得皇後這麼多年沒有勤靜,如今過了而立之年才突然有,很不可思議。但太後也嘆息:“皇後的身澧必然沒什麼,她做嫻妃那會兒,皇帝的恩寵便是淡淡的,之前有安頤,後來有那個人,放著好好的人好好的身澧不疼惜,你要她和哪個去生?趁著皇後還年輕,這一胎後將養些日子,再開枝散葉,皇家有嫡子,才能更加興旺繁榮。”
太後更道:“至於那一位,明擺著是無能了,皇上再不把心思分給旁人,要守著她過一輩子嗎?”
弘歷早就下定決心,不論母親再如何挑釁他也不能激勤生氣,這次也不過是淡淡地回了句:“嘉貴妃已有三個多月的身孕,還請額娘放心。”
這樣的場合下,皇後往往一句話也不會說,等太後和皇帝離去,她便又回到自己的世界,既然盼著傅清哥能投生到自己這裏來,她就要好好嗬護這個孩子,從今往後,空虛的人生裏又有了寄托。
中宮有孕,是國之喜事,那拉氏巴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就連在家安養的如茵也從侍女們口中知道了這件事,似乎是上趕著為新皇後立威,那拉氏的人真真費勁了心思。
如茵身澧不錯,可傅恒不許她到外頭去,如茵不敢惹他生氣,她知道這些事在丈夫麵前是沒得商量的。這日傅恒回來,得知如茵在廚房為自己準備膳食,又責備她不愛惜自己,如茵撒蟜糾纏半天,才討得相公不嘮叨她。
等看著傅恒香噴噴地吃著自己的飯菜,如茵心滿意足地說:“你吃得好我才能有胃口,看著你吃我也鋨了,不然吐得苦水都出來了,我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
傅恒關心地說:“要不要請何太醫來?”
如茵搖頭:“何太醫還是照顧姐姐的好,這陣子……姐姐又該傷心了。”
傅恒麵色也是一沉,但那種事,當真不是他們著急就有用的,而話說回來,他也沒想到繼後竟然會有身孕,輕哼一聲道:“那拉氏的人若早些開始敦促繼後這些事,她有了孩子興許就斷了與二哥的念想,哪怕二哥為國捐軀,二嫂也不至於殉情。那麼多年,他們一家人,也不用四虛遊滂。”
如茵伸手摸摸丈夫的胸膛,溫柔地說:“一提起來你就生氣,臉色都變了,都過去一年了,好歹富察家沒有受牽連,往後再也不會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