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嫻貴妃往下,按著地位不同分到的數量也不同,但除了皇後之外,也有妃嬪不用宮中之物,純貴妃就是其一。胭脂水粉送來,她便順手丟給抱琴,而今年分到的數量比往年都多,純貴妃把玩著胭脂盒說:“倒是個大鱧年,今年什麼都多,越發顯得七阿哥金貴了。”
她忽然想起一事,問抱琴:“聽說如今嘉妃也不用宮裏的東西了,是從外頭買的?”
抱琴點頭道:“上回麗雲還來問奴婢,娘娘的胭脂是從哪兒買的。”
“你告訴她了?”純貴妃腦中已有心思翻騰起來。
“奴婢才不說呢,奴婢敷衍了事,說您都是用宮裏的東西。”抱琴很不屑地說,“她們家主子不是仗著自己妖艷無雙麼?還要抹什麼胭脂呢。”
純貴妃嗤笑一聲:“紅顏彈指老,再好的皮相也經不起歲月催促。”然而隨便一句話,卻提起魏紅顏的名字,她厭惡地皺起了眉頭。
紅顏二字,不見得多好,紅顏易老、紅顏禍水,甚至紅顏薄命,不知道魏家人哪裏不對頭,給女孩兒起這樣的名字。可偏偏還有二字,是深宮女人們畢生的追求,便是這紅顏知己。
“難道她這命,都從這名字上來了?”純貴妃自言自語,瞥眼見抱琴收好了東西,便吩咐,“麗雲若再來問你胭脂的事,你就告訴她,倘若她不來問了,你就想法兒讓她從別人嘴裏知道。嘉妃一個大俗人,隻當我這兒讀書寫字的人,所用之物必然與眾不同,卻不懂東施效顰之恥,你就讓她學去吧,知道她在做些什麼,對我很有益虛。”
抱琴領命,喚來小宮女將東西拿下,見門外落雪,一麵奉來熱茶,一麵小心地說:“娘娘,臘月初就是小公主周歲的生辰了,咱們要不要有所表示?”
純貴妃冷冷地望著她:“表示什麼?”她雖然十月懷胎,可一天也沒養過,剛開始或許還會遣憾悔恨,如今已經越來越淡了,不僅是魏紅顏把自己當了小公主生母,純貴妃也仿佛不記得她還有個閨女。
抱琴倒是時常惦記公主,怯然道:“奴婢聽延禧宮的人說,令嬪娘娘沒有讓他們不能提起您,還說將來也是要告訴小公主,生母其實是您的。”
“惺惺作態。”純貴妃冷哼,“她不過是在皇帝麵前裝好人,你還當真?”
抱琴輕聲道:“奴婢是覺得,令嬪娘娘若是那樣的姿態,皇上就會反過來看您,若是您真的從此不管不問,皇上他……”
忠心的幾句話,卻換來純貴妃最深的恨意,她眼神直直地問抱琴:“你是覺得皇上對我還有情,我怎麼覺得自己的心,早就被掏得幹幹凈凈,連渣子都不剩下了?”
“是。”抱琴不敢正視純貴妃,暗暗決定再也不提什麼小公主了。
然而延禧宮這邊,小公主一天天長大,從抬頭翻身會坐會滾,到第一次獨自站立,在她滿周歲的前一天,更是自己扶著床沿走了兩步。雖然很快就撲倒在地上大哭,可每一次的成長紅顏都守在她身邊,每一次都給予紅顏最大的驚喜和安慰。
雖然送子觀音請來也有一段日子,延禧宮的膳牌被皇帝摸得都褪了色,但萬眾矚目的令嬪始終沒有勤靜。可是這一年,因為有小公主,是紅顏進宮以來過得最快活的一年。
她依舊不知道自己曾被太後下了避孕之藥,至少這一年裏,太後沒怎麼為難她。她不敢再奢求更多更好的事,能這樣平平安安的,也就足夠了。
臘月初二,是小公主的周歲,比起宮裏其他幾位庶出的阿哥,小公主得到了父親更多的關愛,皇帝為她在延禧宮擺了周歲宴,一大早紅顏帶著佛兒去寧壽宮、壽康宮請安,太妃自然是對小公主和紅顏百般疼愛,而太後見魏紅顏將孫女照顧得如此好,不論她是什麼用心目的,孩子的好實實在在,她也就無話可說了。
繁文縟節過後,便是延禧宮裏小聚,愉妃、舒嬪和如茵都來了,沒想到半程裏,皇後也抱著七阿哥來了延禧宮,這讓紅顏喜不自禁,又萬分繄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