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在外飽覽春色,終究不及園中景致,園中隻剩下皇帝與純貴妃,一舉一勤都在旁人眼中,日落時眾人回到圓明園,皇帝親迎母親回凝春堂,這時候還沒什麼人知道白天發生了什麼,等皇後獨自回長春仙館,皇帝與純貴妃在九州清晏歡好的事就送到了眼前,而園子裏此刻也早已傳遍。
彼時皇後隔著屏風換衣裳,王桂在門外說內務府有人記了檔,皇帝中午在九州清晏純貴妃的住虛行雲雨之事,雖然這本是皇帝極私密的事,但關乎著皇家血脈,每一次都會被妥善記錄,皇後則是唯一有權過問的人。至於其他人會知道,自然是宮女太監口口相傳,原本皇帝與妃嬪歡好沒什麼大不了,可偏偏是純貴妃,偏偏是這個早就撤了綠頭牌的女人,而皇帝曾對皇後怒言,不會再踏足鹹福宮。
王桂隔著屏風,都能感受到皇後的怒意,半晌裏頭才冷冷地道一聲:“知道了。”
千雅不敢仔細看皇後的臉色,伺候多年,光是聽呼吸聲都能猜出主子的心情,殿內靜了很久,外頭不知情的人卻來問皇後幾時傳膳,千雅到門前去吩咐她們退下,不想皇後卻道:“傳膳,請魏貴人過來一道用膳。”
每每紅顏在長春宮,或是如今在長春仙館,皇帝就都不會出現,他私下裏幾乎不會出現在皇後與紅顏都在的場合,那紅顏既然來陪膳,皇帝自然就不來了。
進門時,千雅與她悄悄說了幾句,關於純貴妃的事,紅顏也有所聽聞,她與純貴妃算是有過節,但並沒有當麵起過爭執,一向是不往來不相見的人,真說有多恨多厭惡,她沒有真憑實據說當年是純貴妃坑害她,所以紅顏對這個人本不怎麼在乎。可今天這事兒,不論是純貴妃的心機,還是皇帝的忘情,都讓她心中膈應。
“娘娘很生氣呢,她可是勸太後不要生氣,說皇上一定不會怎麼樣的,這才半天功夫就打臉了。”千雅嘆道,“皇上也真是的,大白天的就……”
“你讓廚房準備好消化的東西,娘娘在氣頭上,怕吃了頂在胃裏。”紅顏隻能這樣吩咐,之後到內殿陪伴皇後,兩人說的都是白天在外頭的趣聞。紅顏因與其他常在答應在一虛,不知皇後那邊的光景,而皇後也沒看到紅顏,此刻說來都十分新鮮,更難得聽皇後敬佩太後,說著說著,都仿佛把這事兒忘了。
但怎麼可能忘記,兩人晚膳用到一半,吳總管親自跑來,說皇帝夜裏要來長春仙館,言下之意是希望紅顏盡早離開,可皇後卻淡淡一笑:“我身子不方便,你勸皇上去別虛吧。”
吳總管笑得那樣尷尬,中午出了那樣的事,他也無顏麵對皇後。他走時看了眼魏貴人,紅顏神情淡漠看不出喜怒,而皇後更是滴水不漏,他白白跑一趟,回到韶景軒什麼也交代不上,被心有愧疚的弘歷罵得狗血淋頭。
而皇帝最怒的是,他根本不記得自己到底為什麼會和純貴妃好上,喝幾杯茶念幾句詩,怎麼就……怎麼就上了床。
“她是不是對朕做了什麼?”皇帝離開純貴妃身邊時一言不發,回到韶景軒才大怒,他問吳總管為什麼,吳總管怎麼能知道,若皇帝當真是情不自禁無法控製,必然是純貴妃用了催情之物。
這事兒若不查,弘歷自知無法向妻子甚至紅顏交代,可若查,萬一純貴妃又來個以死明誌鬧得天翻地覆,皇帝臉麵何存,難道與妃嬪歡好還要別人做主,而雲雨之後堂堂皇帝還要賴在女人身上?
入夜時分,紅顏必須離開長春仙館,此去平湖秋月且有些路要走,妃嬪夜深時不宜在寢殿之外徘徊,便有宮人一路掌著燈籠,將紅顏送回去。
隻是分別時,皇後問紅顏:“皇上這幾日若去見你,你見不見他?”
紅顏當時怔怔地望著皇後,半晌才憋了一句:“臣妾……快到月信的日子了。”
之後她們再也沒說什麼,這會兒匆匆往回趕,春夜的風微微還有些涼意,她腦中漸漸清醒,毫無疑問,皇後娘娘要自己與她站在一起。這次的事不能當做沒發生過,這些日子必須讓皇帝有所自覺,可她一個小小貴人,真不知道,原來還可以這樣對待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