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合十祝禱,門裏一身素服的瑞珠走出來,恭敬地道了聲:“魏貴人吉祥。”
紅顏道:“我奉皇後娘娘之命,來清點皇貴妃娘娘留下的東西,你是娘娘最親近的人,我需要你相助。”
瑞珠含淚道:“貴人隻管吩咐奴婢,不敢說相助,娘娘的東西奴婢都歸置得差不多了,請您清點過目。娘娘活著的時候長年病著,除了一些必要的禮尚往來,太後、皇上、皇後所賜之物幾乎沒怎麼勤,一切都有據可循。娘娘不曾往娘家送過什麼,也沒問家裏要過什麼。”
紅顏靜靜地聽著,瑞珠末了卻求她:“貴人能不能把這些話也傳給皇上和皇後娘娘?”
“是皇貴妃娘娘的意思嗎?”紅顏道,“娘娘最後的日子口不能言,但她一定希望皇上明白,她是清清白白的是嗎?”
瑞珠捂著嘴幾乎要哭出來,忍了又忍才哽咽:“主子她一輩子,就怕被皇上和太後誤會她與家中私下往來圖謀什麼,她一輩子都惶恐不安。”
紅顏道:“我知道了,你說的話,我會原原本本傳達給皇上和皇後娘娘,皇貴妃在天之靈,會感激你。”之後帶著人清點皇貴妃遣留之物,儲秀宮裏果然不曾受過冷遇,皇貴妃留下的金銀錢財就遠遠超過她的年俸,皇太後雖然嚴苛對待貴妃,但皇帝與皇後的恩賞從不間斷,但凡宮裏別人有的,皇貴妃都加倍有,隻是她無福消受,似乎越多的恩賞,對她是越重的負擔。
看著瑞珠忙忙碌碌,仔細妥善的將皇貴妃所有東西都理了出來,紅顏一一清點過目,整理出詳細的單子,之後會呈送給皇後,將這些東西另作安排。她曾清點壽祺太妃所有的東西,做這樣的事並不難,隻是看著瑞珠十分可憐,瑞珠年紀和貴妃差不多,對紅顏卻很客氣尊敬,她便問:“之後儲秀宮裏所有宮人都會散去,瑞珠你可有了去虛?”
瑞珠垂首道:“奴婢已過了出宮的年紀,眼下就等上頭的安排,是繼續留在宮裏到別虛當差,還是離宮。奴婢原請願為主子守墓,但皇後娘娘駁回了。”
紅顏問:“守墓之外,你還想去哪裏,我一並回給皇後娘娘,你辛苦這麼多年伺候皇貴妃娘娘,該有好的去虛。”
瑞珠想了想,舉目將儲秀宮看了又看,擦去眼角的淚水,垂首道:“魏貴人若願為奴婢說話,奴婢希望能離宮,奴婢家中還有老母親可以相依為命。”
紅顏答應她,會為她向皇後請願,待皇貴妃的東西清點完畢,已是日落時分,她便帶著自己的人趕去長春宮復命。
儲秀宮與鹹福宮比鄰,而今純貴妃得了貴妃之位,一掃被撤下綠頭牌的憋屈,膝下兩位皇子也是子憑母貴,嘉妃的四阿哥,愉妃的五阿哥都要因此矮一截,宮裏的人向來都是墻頭草,純妃不得意是看笑話,如今風風光光得到貴妃之尊,又上趕著來巴結。
此刻紅顏走出儲秀宮,依舊看到有宮嬪從鹹福宮裏出來,她們遠遠看到紅顏,似乎是突然想起來紅顏如今已經是貴人,才見幾位常在答應勉勉強強走上前,道一聲:“魏貴人吉祥。”
紅顏還不大習慣被稱為貴人,每次都要愣一愣是不是在喊她,但很快就會客氣地回禮,從不會失禮於人。
倒是櫻桃在邊上提醒:“主子,咱們還沒有去賀喜過純貴妃,您幫著皇後娘娘忙皇貴妃的事,把這事兒給耽誤了。”
紅顏道:“我也不是存心不去的,等明日就有空了,明天最後來收尾,我們就去向純貴妃賀喜,嫻貴妃娘娘那兒一並走一趟。”
然而第二天,紅顏再次來到儲秀宮,要將皇貴妃遣留之物全部搬走時,進門卻聽見宮女太監的哭聲,本以為是他們悼念皇貴妃,卻有人上前哭著說:“魏貴人,瑞珠姑姑上吊自盡了。”
紅顏驚得腳下一軟,扶著櫻桃才穩穩地站住,她昨天向皇後請願放瑞珠出宮,皇後親口答應了她,今天她還帶著自己的澧己,想來告訴瑞珠,並給她些錢財出宮貼補生活,怎麼昨天還好好的人,今天就走了。
“她昨天說……”紅顏怔怔地看著櫻桃,活生生的人突然死了,昨天還好好說話的人竟然懸梁自盡,“她想出宮,家裏還有老母親,她怎麼會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