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匆匆而過,雖然如茵沒有要求,可傅恒盡可能地陪伴甚至帶著她上了一趟街,這三天足以抵消八個多月分別帶來的辛苦,再次分別如茵沒有依依不舍,因為傅恒說皇帝已經定好了日子,明年開春他就要回來了。
被甜蜜的夫妻生活滋潤的小婦人,隔天再進宮見皇後和紅顏,渾身的氣質都有所不同,連和敬都笑問舅母:“舅舅都不進宮看我和額娘,一定時時刻刻都陪在舅媽身邊,是不是有了舅媽和福靈安,舅舅就不要我這個外甥女了?”
如茵羞羞答答,宛若新婚的小娘子,皇後見她好,就知道家中安寧無事,越發憐惜這個弟妹。隻是那日分別時,皇後留下如茵,讓千雅拿來錦盒,裏頭是給福靈安三歲生辰的禮物,她吩咐如茵:“這幾日也罷,但重賜節你就別進宮了,帶著福靈安去富察府過節,嫂嫂們也都很疼愛福靈安,必然會好好為侄兒過生日。”
“是,如茵替福靈安謝姑姑賞賜。”如茵收下禮物替兒子行禮,聰慧機敏的她如何不明白,那天也是紅顏的生辰。
皇後話裏的意思,顯然是皇帝那天會有所準備,她若進宮去賀喜紅顏,豈不是壞了皇帝的好事,而她更感慨皇後有如此心胸。但轉念一想,皇後注定是這樣的人生,宮裏有那麼多女人活生生的存在著,又何止紅顏一個人,興許像皇後這樣選擇退一步,過海闊天空的日子,才是對自己好也對別人好。
時近重賜節,如茵提前將送給紅顏的生辰賀禮送進宮,姐妹倆聚在延禧宮,紅顏看著她精心為自己繡的手帕,心疼又歡喜地說:“你必然每晚點著燈繡,白日裏福靈安纏著你,哪裏來的功夫。”
如茵笑道:“反正夜裏也睡不著,傅恒不在身邊時,我總是大半夜才能睡。”
這種感覺,紅顏也明白,她的床榻若空了一半,皇帝必然在別虛安寢,不曾擁有時沒什麼感覺,擁有過那一夜夜的旖旎和滿足後,才開始會渴望和想要占有。好在這對她而言隻是短暫的心思,並不會成為像宮裏其他人那般的怨念甚至惡念,此刻也有心思欺負如茵,笑嘻嘻說:“可富察大人回來那三天,也沒睡好吧?”
如茵登時雙頰緋紅,明白姐姐說的是什麼曖昧的話,他們夫妻年紀輕輕又闊別八個月,傅恒休息好了自然要有心思行雲雨之事,那三天晚上如何顛鸞倒凰豈是能對外人講的,她輕輕捶了紅顏一下:“姐姐幾時學得這麼壞,我再也不來延禧宮了。”
紅顏壞笑:“你不來成,記得把福靈安送來給我瞧瞧就好。”
如茵一心急,笑道:“姐姐也不問問我為什麼提前把生日賀禮送來呢,還不知有些人重賜節要怎麼過。”她別過臉,又偷偷看了眼紅顏,紅顏已是垂著腦袋,眼中熠熠生輝,含笑道一聲:“還不是與往年一樣過,有什麼稀奇的。”
然而“往年”二字,放在紅顏的生日上,頗有些沉重,她出生在重賜節,人生最大的改變也是在重賜節,之後一次次的變故也都沒逃過這個日子。一晃這麼多年,她的人生總算是走上一條安定的路,但前路必然還會有坎坷,時近生辰,她又要年長一歲,卻不知今年能不能安然度過。
每年重賜,皇帝都會到郊外登高祈福,今年亦不例外,清早在壽康宮、寧壽宮向祖母和母親請安後,皇帝便帶著皇後出城去,但這是紅顏回宮的第一個生辰,而她成為答應後的第一個生辰,就惹怒太後最後不得不隨太妃離開紫禁城,如今想來一切都還歷歷在目。
到達郊外,皇帝親扶皇後下輦,皇後卻笑問他:“咱們就這麼出來了,你不怕宮裏又有什麼事?”
弘歷微笑:“若是這麼多年過去,依舊沒什麼改變,你我還有她,都白白長了年歲。”
皇後大方地笑著:“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帶我出來,既然來了,我也有話說,這是她回來的第一個生辰,過去年年都有風波,實在不容易。今年好好陪陪她,不必在乎我。”
皇帝挽過妻子的手往前走,百官宗親都在等候,他道:“你在朕身邊的這個位置,永遠無人能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