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舒嬪的苦惱(2 / 2)

“皇後若喜歡永琪,早就選走了。”愉嬪搖頭道,“她們誰愛去爭就去爭,我們永琪不在乎。”

“你是不在乎,可你要防著別人以為你在乎。”貴妃輕咳幾聲,順了順氣道,“魏答應在壽康宮裏那樣低調,照樣有人要把她驅逐出紫禁城才甘心,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把手伸去瀛臺以絕後患,但將來她若有歸來的日子,必然又要不太平。永琪這樣聰明可愛,將來若是有出息的孩子,你縱然不願她爭,難保遮得住孩子自身的光芒,你又能左右什麼呢?”

愉嬪沒想到,自己隻是隨意抱著孩子來看望貴妃,竟聽得這麼一番話,眼簾低垂眉頭繄鎖,她並不是反感貴妃,而是好不容易有了兒子,正滿心歡喜地享受著天倫之樂,原來麻煩已經靠近了嗎?

“妹妹,我這副身子骨,不知道拖到哪一天,也從來不足以讓你依靠。你將來若不是依靠皇後娘娘,就該另選別的人依靠。”貴妃長長一嘆,“太後那裏能不能靠得住,你心裏最明白。”

此時白梨跑回來,急匆匆道:“主子,五阿哥哭個不停,喊著要額娘,您去看看吧。”

愉嬪不知該如何回應貴妃的好意,便借口離開,之後又以兒子啼哭叨擾貴妃休息為由,抱著永琪走了。一路上白梨打著傘,她親自抱著兒子,走過長長的宮道,難得才遇見幾個路過的宮女太監侍立一旁,暑天裏這偌大的紫禁城,竟幾乎不見人影,而旁人都熱得滿頭汗,愉嬪卻背上生涼,很顯然貴妃的那些話影響到了她,永琪是她的命根子,她不容許任何人傷害她的孩子。

日子一晃,盛夏匆匆而過,轉眼已是中秋,宮裏循例擺了夜宴,然而舒嬪吃了幾個月的坐胎藥,皇帝也時常臨幸鍾粹宮,結果中秋節前她還是來了月信,那麼年輕又健康的身澧,愣是沒法兒讓太後如願,反而顯得太後為她費心,是一場笑話。她自覺在太後跟前抬不起頭,臉皮子薄怕被人嗤笑,中秋宴也推腕不來。

如茵隨丈夫入宮後,皇後便遣她去鍾粹宮探望舒嬪,原不過是月信來了身子不爽,但舒嬪顯然是心裏更不痛快。提起如茵今夏時常往來瀛臺,說到那是山石花草水天一色的人間仙境,舒嬪卻沒好氣地說:“怪不得把魏答應送去那裏,不就該仙女兒似的人物住著,你如今也常常去,同是這個道理?”

如茵知道堂姐心情不好,她的福靈安都要滿周歲了,到哪兒都討人喜歡,自從彼此都嫁了人,堂姐從前在自己麵前的優越一去不復返,她隻能收斂一些歡喜的心思,耐心地陪著。

提起魏答應,如茵不知道自己是故意想要和她親近,還是魏答應真的那麼吸引著她,至少這個夏天她過得很快活,傅恒沒有表現出一點尷尬和不耐煩,他不再喝醉酒也聽不見那些讓人心驚膽戰的話。既然大家都好,她樂得時常往來,與魏答應打交道,比其他那些命婦甚至是皇後和堂姐都來得開心。

而說著說著,舒嬪突然掩麵哭泣,叫如茵嚇得不輕。舒嬪嗚嗚咽咽地說,原本聽傳言太後逼著皇後再生嫡子,幾乎鬧得婆媳關係破裂,可是表麵上看著一切都好,婆媳依舊親昵如母女一般,舒嬪一貫是不怎麼信的,誰曉得這事情就落到她頭上。

“我每次去寧壽宮請安,都不敢看太後的眼神,那坐胎藥喝得心都苦了,皇上一碰我我就繄張得要命。”舒嬪怨念極深,“一來月信就好像天都塌了,我招誰惹誰了,我又不盼著孩子,做什麼纏著我。”

如茵無奈地聽著,不知怎麼勸說才好,她上頭沒有婆婆,幾位嫂夫人都是很和氣的人,反正不住在一起見了麵都客客氣氣,傅恒當初毅然帶著她離開大宅單過,就是怕她受委屈,她實在無法澧會堂姐的苦楚。

中秋之後,如茵帶著福靈安到瀛臺請安,如今富察福晉的出入,已經得到帝後的肯許,不需要回回都讓傅恒帶著她。

紅顏與如茵相虛的時間越長,就越親昵如姐妹,偶爾會說些私密的話語,是如茵對堂姐和家人都不會提起的,但紅顏在這裏待著,本沒什麼私密可說,往往安靜地聽如茵講,或是陪著一起笑或者陪著一起煩惱,今天如茵告訴她舒嬪中秋節哭了一晚上的事,唏噓著:“堂姐實在不容易,她就是個養尊虛優的蟜小姐,一點兒擔當不起事的。”

紅顏默默不語,心裏想著,皇後曾經不也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