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宴的兩條小腿已經變成了白骨,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他握住桃卿的手,在他的指尖上落下一吻,眼神似是著了魔一般,一遍遍地呢喃著。
“對不起,卿卿,都是宴哥哥的錯,我找不到你,也無法救回你,對不起、對不起……”
“你沒資格碰他!”
衡常雙目殷紅地厲聲喝止著莊宴,想要奪回桃卿的身體,可到底受傷過重,隻是跨出一步就摔倒下去,被厲鬼撕碎的腹部鮮血如注,流出了一部分髒器。
衡常靈力耗盡,甚至傷到了靈根,就連最細小的傷口也無法愈合,他看在眼中,知道自己必須阻止,便強行定住衡常的身形,讓他坐下來療傷:“我去。”
他喂給衡常保命的丹藥,拖著露出白骨的左臂和右腿,同樣氣息不穩,但握劍的手依然平穩,直接削掉莊宴的雙手,將他的斷手扔了出去,無法繼續碰觸桃卿。
莊宴無力反抗,也恍如未覺,任由兩隻手化成枯骨,隻是倚靠著床頭,深深地凝視著桃卿,欲在臨死之前將桃卿的容顏印刻在心底。
“清玄……別讓他死在桃桃身邊,會弄髒桃桃的身體。”
衡常每一個字都說得十分吃力,已是恨極了莊宴,他依言將莊宴推了下去。
莊宴跌落在地上,身體摔碎了大半,變成白骨,隻剩下胸膛以上的上半身,卻依然堅持著向桃卿爬過去,他已經被削掉了雙手,隻能用手臂緩緩挪過去,像極了一條可憐蟲。
他攔在莊宴的身前,不允許他接近桃卿,居高臨下地冷言道:“你為了一己私欲,血祭三界,犧牲億萬生靈,如今竟然還不知悔改?”
那時他與桃卿隻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三百多年前在靜室的一夜糾纏早已被他遺忘,他隻覺得莊宴喪心病狂,為了救活一人,不惜逆天道而行,殺光三界之人,即便他身死萬次,亦不能抵消他滔天的罪孽。
換言之,他不認為桃卿的性命可以與三界之人相提並論,且不論莊宴的陣法是否有效,即使真的有效,他也絕不允許他將桃卿換回來。
“悔改?”
聽到他的話,莊宴近乎癲狂地大笑起來,笑聲飽含絕望,眼中流下了血淚。
“我為何要為三界而悔,三界與我有何幹係?”
“裴之渙,你心懷天下眾生,可我的心中隻有卿卿。你不是我,永遠不會明白,與卿卿相比,三界生靈根本無足輕重,若是你不信,你大可以去問你的好友,難道他就完全不曾動過和我一樣的念頭嗎?”
聞言他看向衡常,衡常沉默不語,已是默認。
莊宴的身體崩壞得越來越厲害,隻剩下一顆頭顱,衡常冷眼看著,啞聲發問:“我隻問你一句,你既然打算救活桃桃,當初又為何要殺了桃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