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石床坐了起來,沉默地擦著鮮紅的唇,扶正玉冠,理好道袍,自始至終沒有再看桃卿一眼,仿佛他是什麽肮髒不堪的東西。
若是上輩子的桃卿見了他這模樣,隻會故意挑釁一句「裴道友的滋味可真是不錯」,但現在他不敢了,甚至滿懷不安,因為他意識到這不是幻覺,而是真的回到了過去。
當他將神識沉入到識海之中時,發覺其內竟流光溢彩,原來是因為他參悟了天道,天道與他的神識融為一體,才能時光倒轉,複生回這一夜。
按理說他應當高興的——如今離他被殺還有二十多年,隻要從此疏遠莊宴,便能避開未來的死局,可來都來了,為什麽就不能再早重生一晚?現在他已經把裴之渙徹底得罪了……
桃卿欲哭無淚,坐在地上半晌未動,或許是他的沉默顯得太過反常,裴之渙微微轉頭看了他一眼。
他眸若點漆,更顯得目光冰冷幽深,桃卿被他看他發毛,幾乎是立刻脫口而出:“對不起,裴道友,我並非有意輕慢你!”
得知裴之渙是天道之子,桃卿哪裏還敢在他麵前囂張,更不敢以救命恩人的身份自居,想起自己先前的趾高氣揚,他內心隻剩悔恨,為什麽要得罪裴之渙啊。
“你……你聽我解釋。”
桃卿期期艾艾地對裴之渙說:“方才我說我是故意親你的,隻是玩笑之言,你不要當真。”
“我對你沒有任何覬覦之心,隻是想為你清除蛇毒,藏雲蛇的蛇毒對仙修而言毒性很強,但對魔修頗有裨益,我幫你也是為了幫我自己。”
裴之渙沒有作聲,因他體內的蛇毒尚未完全解開,他不能開口說話,也不能使用靈力。
可他冷漠的表情分明在告訴桃卿,他根本不相信桃卿的這套說辭——親都親了,再說自己沒有覬覦之心,傻子才會信。
桃卿想哭,他也知道自己的辯解很是蒼白無力,可能怎麽辦呢,不說下去裴之渙更饒不了他。
“我是有過錯,理當向你道歉,可親你確實是我情難自禁,你……你這麽好看,誰見了能不動容?便是我也不例外。”
桃卿可憐地望著他,眼睛微紅,像隻怯弱的幼兔。
他生得極美貌,將哭未哭時好似海棠著雨,饒是木人也要軟下心腸,隻是很可惜,裴之渙比木人更不解風情,不曾收斂身上絲毫的寒意。
桃卿繼續哀求:“裴道友,我是做得不對,但至少救了你的性命,世人皆知道友為人雅量豁然,看在我救你的份上,你能不能不要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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