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今年的聖誕節,首爾沒有落下一片雪,溫度高得異常,一些不怕冷的女孩們依舊穿著超短裙或薄絲襪穿梭在這所城市中最繁華的街角,與男友手拉著手,感受著來自暖冬的浪漫。
都暻秀早早起來,他先去了玻璃屋,關掉了部分的暖氣裝置,種植薰衣草的藝術家曾提醒過他,薰衣草為半耐熱性,喜冬暖夏涼,但由於今年冬天溫度比較異常,再加上它們生長的地方是一幢無遮擋的玻璃房子,每天日照充足,室內溫度會上升得很快,所以需要不時親自手動調節溫度。
都暻秀被滿屋子的花香熏的腦袋發脹,他走出花房,在陽光下懶懶地打了個哈氣,再睜開眼時,看到遠處一個穿著黑色棉衣的大叔正看著他微笑,都暻秀不好意思地揉揉眼睛,走過去打招呼:
“大叔您起得這麼早啊……”
這位大叔是這片村子為數不多的住戶,他自己也做花鳥的生意,都暻秀因為時間有限不能經常過來,多虧了這位大叔的照料他的薰衣草才能完好無損。
“今天天氣好,想把花拉到市裏去賣,給老婆多買點化妝品用。”
大叔嘿嘿笑了兩聲,一臉的羞澀。
都暻秀也露出笑容,沒有說話,也沒有點破。
這位大叔膝下並無子女,隻有他和妻子兩人居住在這個人煙稀少的小村莊中,他偶爾能看到他們夫妻二人在自家搭建的庭院中,男人端著一疊瓜子在鳥籠前走走停停,女人在木桌上攤開宣紙,擺上紙墨筆硯,一個逗鳥一個寫字,兩人看上去都是有一定學問的知識分子,再加上他們的穿著打扮,明顯不是村中靠賣花為生的花農。
每個人都有不方便訴說的苦衷和理由,保持沉默是最起碼的尊重。
“怎麼,這一屋子的薰衣草沒在聖誕節的時候送給女朋友?”
都暻秀彎腰把一盆蝴蝶蘭放在大叔車上的後備箱中,聽到大叔的話眼神黯淡了下來,輕聲說道:
“她……身體不太好,做了手術,今天出院。”
這幾天他給伊柔發去的簡訊都沒有回複,伊柔出院的日期還是他問病房的護士才知道的,這讓他不由得擔心起來,手術後的伊柔像是被隔離起來一樣,不僅被安排在醫院頂樓的VIP房間,還有一整層樓的保安24小時看守著,他幾次試圖進去看她,卻都被伊柔的父親攔了下來。
“伊柔剛動完大手術,醫生特別提醒過不能讓她的情緒有大的波動……再等幾天,我一定讓你們見麵……”
他答應了,可終究是忍不住,跑到頂層的樓梯口處隻為了能遠遠看她一眼。
她穿著藍白相間的病號服,戴著白色的大口罩,站在走廊的窗戶前,看上去恢複得不錯。
保鏢禮貌地請他離開,他沒有動,幾個彪形大漢圍了過來,聽到了響聲,伊柔轉過頭來,他掙紮著看過去,露出微笑,剛想招手。
可是,她的目光隻是淡淡掃過他,又轉過頭去,她的媽媽過來了,給她披了件外套,似乎是抱怨走廊的溫度太低了,母女倆手挽手走回了病房。
保鏢收回了手,他像個傻子一樣,半舉著胳膊,傻站在原地。
她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那你還耽擱什麼啊,趕緊去接她出院啊!”
大叔搶過都暻秀手裏的花盆,把他整個人往門裏拉,臉上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你這孩子……跟叔說實話,是不是小兩口吵架了?吵架算什麼,不鬧別扭的哪還算是情侶啊,走!到叔的院子裏采些玫瑰,我給你包的漂漂亮亮的,那姑娘看到保證就不生氣了!”
大叔沒走幾步,隻覺得手上的力量一鬆,還沒等回過頭去整個人就被狠狠地“熊抱”了!
“謝謝您了大叔!”
半小時後,都暻秀從副駕駛座位上拿出一束裝飾得很漂亮的薰衣草,他抬手看了看表,上午十點,伊柔出院的時間。
大叔的話點醒了他,現在的伊柔剛在生死邊緣走過一遭,加上與親生父母的重逢,不論是身體還是心態一定都會發生很大的變化,他現在要做的不隻是等待,更需要對伊柔表明自己的心意,而薰衣草則是維係兩人感情的不可或缺的信物。
所以他臨時做出決定,親自去玻璃房中采下這束薰衣草,還請大叔仔細包裝了下,隻為了讓伊柔一眼就看到這抹她最鍾愛的紫色。
都暻秀深吸了口氣,戴上墨鏡,信步向醫院的大門走去。
醫院的正門處,4個保鏢分成兩列站在大門兩側,這不同尋常的排場吸引了很多不明所以的圍觀群眾,因此當伊柔出來時,他們以為中間被簇擁著的那個一定是哪個國際巨星,紛紛舉起手機拍著照片,可拍著拍著,有人才猛然發現,照片角落裏那個手捧鮮花的路人甲的背影,竟是如此的眼熟。
“伊柔啊……”
都暻秀向前,沒有注意到兩側越來越多的尖叫聲。
他的伊柔,終於不再穿那件因為洗過很多次而泛白的紫色外套,而是披著一件看上去很厚實的白色羊絨外套,在一片統一著黑色西裝的男人裏麵尤其顯眼,她還是披著頭發戴著口罩,微垂著頭,雙眸迷茫地看著腳下,在推搡中幾乎站立不住。
“麻煩讓一讓……請不要再拍照了,她不是什麼明星,她隻是我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