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哥兒好奇地看了齊暄一眼,烏黑的大眼裏盛滿了好奇。
齊暄咬了咬唇,“這花本來就是拿來觀賞的,不用養啊,就放這兒吧,那我過兩天再來吧。”說完也不等雲烈拒絕就踩著高跟鞋走掉了。
齊暄離開後,雲烈又示意小護士先出去,說有些話想問問李瑾,小護士遲疑了一下,瑾哥兒笑了笑,“姐姐先出去吧。”
房間裏隻剩下兩個人。
雲烈眼眸幽深,目光停留在了瑾哥兒臉上,仔細留意著他的每一個表情,“說吧,你是誰派來的?有什麽目的?”
盡管他看著不像‘那些人’之一,雲烈卻覺得他出現的時間的過於巧合,方式又過於怪異,自然想審問一下。
“什麽誰派來的?”瑾哥兒有些迷茫。
雲烈神情冷峻,眼底深處滿是探究。
反應過來後,小家夥頓時有些炸毛,氣呼呼一直盯著雲烈。
雲烈莫名有些尷尬,移開了視線。
見哥哥好像把自己當成了壞人,瑾哥兒有些傷心,嘴巴撅的老高,饒是他五官精緻,做出這個動作時,仍令人覺得好笑,雲烈咳了一聲,莫名有些問不下去。
“壞哥哥!”
這個時候,雲烈自然察覺出了他的不對勁,覺得他的表現愈發像個孩子。
見哥哥都不哄他,瑾哥兒氣呼呼走了。
他走後雲烈自然找人調查了一下他的情況,孤兒院長大,二十四歲,研究生還沒畢業,出了車禍,失去了記憶。
最後一項讓雲烈蹙了下眉,既然失了記憶,爲什麽唯獨認識自己?偏偏他又確實沒見過他,他知道自己的姓名,甚至知道自己手心有顆小黑點兒。自己麵對他時又莫名有些熟悉,有那麽一瞬間雲烈都有些懷疑自己的記憶是不是出了問題。
掛完電話,雲烈陷入了沉思。
盡管哥哥不記得自己了,生了一晚上的悶氣,第二天瑾哥兒還是讓小護士把他推到了雲烈這裏,這個世界如此古怪,好不容易遇到個認識的人,還是曾經那麽好的哥哥,瑾哥兒才不會傻乎乎不理他呢。
小家夥嘰嘰喳喳的,雖然有些吵,但是不知道爲什麽,他在時自己卻格外放鬆,雲烈睜隻眼閉隻眼對他的到來選擇了縱容。
瑾哥兒喜歡跟他呆在一起,晚上都不想回去,總覺得自己一個人睡那麽大一房間有些怕怕的,若是留下來還能跟哥哥一起說說話,小家夥臨走時拉了拉雲烈的衣袖,“哥哥,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嗎?”
自然是不可以。
撒嬌也沒用,瑾哥兒再次委委屈屈的走了,覺得長大後的哥哥好難纏哦,那麽大了,還這麽小氣,床明明不小,怎麽就不舍得給自己讓出一點兒位置呢。他明明占不了多少位置,哦不對,他也是個大人了呢,這種突然長大的感覺讓瑾哥兒又莫名有點興奮,小時候總盼著長大,竟然真的一下子就長大了。
相處了兩三天,雲烈發現小家夥確實失去了記憶,對什麽都好奇的很,同樣什麽都不懂,每次對上他懵懂的眼神時,雲烈就格外心軟,手把手教了他如果開電視,如何玩手機上的遊戲。
自打會玩遊戲後,瑾哥兒抱著雲烈的手機完全舍不得撒手,雲烈想打個電話時,他都眼巴巴盯著,雲烈歎息一聲,長話短說,將手機又給了他,交代了一句,“玩太久傷眼睛,隻能玩一會兒。”
瑾哥兒嗯嗯點頭,答應的很好,每次一到時間,就耍賴,拚命撒嬌,雲烈心軟了一次,神情有些冷。
瑾哥兒笑嘻嘻拍了拍他的手,“等我死掉就給你,笑一個嘛,以後也總兇巴巴的,長大了還這麽兇怎麽娶媳婦。”
人小,又孩子氣,什麽都不懂,偏偏喜歡戲弄人。
雲烈打算再信他最後一次。他手機上的遊戲是自帶的,種類並不多,也不算難,小家夥玩了幾天就能拿到了很高的分了,死掉時,再次破了記錄,他坐在輪椅上,伸手將手機往雲烈跟前遞,毛茸茸的腦袋晃了晃,好不開心,“哥哥,你看,我是不是很厲害?”
見哥哥沒有誇他的意思,瑾哥兒嘟了嘟嘴巴,他的眼睛本就漂亮,委屈時越發濕漉漉的。雲烈忍不住捏了一下他的臉,總是不自覺的把他當孩子,神情卻仍舊有些嚴肅,“明天也不能玩兒。”
瑾哥兒雖然把手機給了他,漂亮的小臉卻滿是鬱悶。
雲烈:“醒來十多天了,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好,還有閑心鬱悶?”
瑾哥兒沖他扮了個鬼臉,拿起了自動鉛筆。
鉛筆和草稿本都是雲烈讓人捎來的,特意給他用的。除了這兩樣還有兩本字帖,李瑾有些搞不懂怎麽好端端的又被他管著認起了字,不過這裏的筆真神奇,每次用完了,手一按,鉛就出來了,瑾哥兒咬了咬鉛筆,認真寫了起來。
寫了一張字貼,他將草稿本拿出來,趴桌上,努力將自己的名字寫得漂漂亮亮的,結果跟哥哥的一對比還是像摔倒在地上的小人,怎麽扶都起不來,瑾哥兒幹脆寫雲烈的名字,他之前隻用毛筆字寫過這兩個字,寫完連忙給哥哥看了看,頗有點兒自豪的成分在,“這兩個字還是哥哥教我寫的呢,我當時才三歲多就學會了。”
字是繁體字。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盡管已經發現了他的怪異,雲烈還是有些心驚,之前他忍著沒有問,現在看著小家夥滿是依賴的眼神,他突然問出了聲,“你究竟是哪個朝代的人?”
瑾哥兒愣了一下,抿了下唇,想到麵前的人是哥哥,就算不記得自己了,肯定也不會傷害自己,瑾哥兒說了實話。
雲烈摸了一下他的腦袋,交代他幾句。瑾哥兒點頭,連連保證,“哥哥放心,我才不會在別人麵前露出馬腳呢。我知道我們出現的太過古怪。”
小家夥至今還覺得雲烈是跟他一起過來的,不過是失去了一段記憶而已。
*
小家夥並不總是淘氣,有他在的好處逐漸體現了出來,齊暄每次過來時,他都能幫著應付她。
瑾哥兒相貌出衆,雲烈對他有種自己都察覺不到的寵溺,盡管不明顯,齊暄卻敏[gǎn]地嗅出點兒不對勁來,女人的第六感讓她對瑾哥兒的存在介意無比。
她眼底帶著敵意,瑾哥兒自然察覺了出來,小家夥打小就是個人精,還是不愛吃虧的性子,見她很喜歡雲烈,張嘴就喊她阿姨。看了幾天電視,瑾哥兒自然知道阿姨意味著什麽。
齊暄也不過二十四歲,見他喊雲烈哥哥,喊自己阿姨,差點氣歪嘴巴。
瑾哥兒無辜的很,眨了眨眼睛,撒嬌地拉了拉雲烈的衣袖,“阿姨爲什麽總來咱們這兒啊?她都沒事做嗎?”
雲烈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不知道。”
齊暄當時就拎著包恨恨離開了,齊大小姐也是有脾氣的,氣得好幾天沒出現,雲烈終於清淨了下來。
眨眼兩人就一起在醫院住了十幾天。
雲烈已經可以出院了,一直到準備離開時他才告訴瑾哥兒,瑾哥兒呆了半天,反應過來後,眼眶突然有些紅,傷心的不行,雲烈走過來摸了摸他的腦袋,忍不住歎口氣,“我抽空會過來看你。”
誰知道抽空是什麽時候?瑾哥兒更加傷心了。
他在輪椅上坐著,擡手恰好夠到雲烈的腰,小家夥抱著他的腰嗚嗚嗚的哭,當然是裝的,小腦袋蹭阿蹭,好像在擦眼淚。
雲烈莫名有些心疼,保證了一句,“我明天就來好不好?”
這還差不多。
瑾哥兒“抽噎”了一下,又抱了一會兒才鬆手,見他臉上完全沒有眼淚,雲烈才知道自己上當了。
回去後瑾哥兒就問醫生自己什麽時候能出院,其實他這種情況,最近就可以出院了,他身上的傷已經逐漸在愈合了,腿上也打著石膏,雖然沒了記憶,記憶這東西本就玄妙,一時半兒也沒法恢複。趙婧是清楚他出院後沒人照顧,這才沒提出院的事兒,這裏有護士有醫生,萬一他哪兒又不舒服也好複查。
瑾哥兒卻想出院了。
哥哥一不在,他覺得這裏格外難熬,當天下午蚊香來看他時,他也一直蔫蔫的,打不起精神。
其實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跟蚊香已經熟悉了起來,不過瑾哥兒還是格外的想哥哥,畢竟在小家夥心底隻有哥哥才是自己人,他麵對這個怪異的世界時不自覺就帶上了警惕心,跟蚊香說話時也有些小心翼翼。
見他仍舊沒有恢複記憶,蚊香莫名有些失落,呆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第二天雲烈過來時,瑾哥兒臉上終於有了笑,雲烈彎腰揉他頭發時,他又摟住了哥哥的腰,晃呀晃,“哥哥,我今天問過醫生了,我也可以出院了。”
“所以?”小家夥總是話裏有話,雲烈上過不少次當,見他聲音格外甜就覺得事有蹊蹺。
“我跟哥哥一起回家好不好?這樣哥哥就不用每天過來看我了,來回跑多累啊!”
雲烈挑了下眉,他什麽時候說過每天過來看他?
“好不好嘛?”小家夥像個布袋熊掛在了他身上,還是大號的。
見小護士朝他們看了過來,雲烈摸了摸鼻尖,莫名有些囧,“你先鬆手。”
“哥哥不答應我就不鬆手。”
雲烈:“……”
最終小家夥還是成功賴上了他,雲烈身上的傷雖然好了大半,最近卻不能出任務,恰好能休息一段時間。昨天晚上在家時,雲烈就有些放心不下他,說來也奇怪,總共也不過認識半個來月,卻仿佛認識了很多年似的。
帶回去就帶回去吧,恰好能多教他點兒東西。
坐上汽車時,瑾哥兒的眼睛格外亮,“哇,這就是電視上的汽車吧?嗖一下就能飛出很遠!哥哥快開,我也要飛!”
雲烈將車子平穩的開了出去,察覺不到飛的感覺,瑾哥兒有些失望,左摸摸右瞧瞧的,“也不過比馬車快了一點兒嘛。”
沒一會兒瑾哥兒就被繁華的街道吸引了,他的眼睛亮比天上的太陽還要耀眼,笑容也格外甜,每看到個新奇的東西都興奮不已,聲音嘰嘰喳喳好不歡快,雲烈也忍不住勾了一下唇。
他的房子在市區二環以內,住在二十七層,房子是三室一廳,麵積不算太大,卻有一個落地窗,外麵的景色十分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