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對魏一這五年去了哪裏感到好奇,問的最多。
魏一在走之前是拉三輪車的。他曾經拉過一個外地客人,每天下午五點種,客人都會坐他三輪車去市郊公園拉小提琴。這個客人每個月都要來市裏住上幾天,而這幾天晚上就是魏一的生意。魏一會推掉別的生意,專門等他。客人拉小提琴,他就坐在三輪車上等他,這期間任何生意也不接。時間久了,就成了朋友。成了不多說話的朋友。
每逢下雨天,客人依然準時與魏一在賓館門口相遇。但他不會再去拉琴,而是約魏一去小酒館喝兩杯。這樣的交往一直維持了一年多!魏一依然不知道客人姓什麼叫什麼。為什麼要來本市。客人不多說他也不問。他不說客人也不問。喝酒都是默默的喝酒。
有一天客人開口了,他說姓鄭,叫鄭明。他以前在本市的一個院校裏讀的大專。
鄭明有個女朋友,也是這個院校的。兩個人相處了一年多。忽然有一天女朋友被查出白血病,這個晴天霹靂的消息讓他們驚呆了。雖然經過多方努力,但是還是沒有足夠多的錢挽留住生命。
後來他畢業了。後來他有了事業和家庭。有了足夠多的錢。
然而女朋友無法從他的記憶中褪去。他就每個月有那麼幾天到與女友經常約會的市郊公園拉琴。
他說女友曾經幻想過,他們能擁有一片土地,然後在上麵種上樹。每天醒來,能聽到鳥的叫聲。能在樹下歌唱。能聽到他的琴音。
他說他已經買下了一片土地。
“我可以幫你看樹林!”魏一說。
“工資你開!”
“我要每天有酒。”
“沒問題!”
“散酒就行。要有網絡!”
鄭明想了想,又想了想。
“沒問題!”
“工資兩千。月月一號到賬!”
“這個是定金,什麼時候跟我走?”鄭明從包裏掏出一踏錢。
“後天!”
“幹杯!”
魏一走得很突然,隻是跟親兄弟和張江打了招呼,連頓飯也沒吃就在他們的疑慮中坐車離去。
他坐在車裏,從手碗上退下那塊廉價的電子表,打開窗戶扔出窗外。他探出頭看著那塊漸行漸遠的電子表,他笑了,覺得自己又自由了些!
瞭望塔共兩層,做的很漂亮,木頭做成的。因為離村莊太遠,網絡是鄭明出了大價錢裝到塔上的。
就這樣魏一默默地一個人在那片樹林中打發了五年時光。鄭明還是每個月有那麼幾天去。默默地喝酒,默默地拉琴。
後來有了新政策,要退林還耕了。鄭明挽留,但魏一決定還是回城裏。
“謝謝你!”魏一說。
“我該謝謝你!”
鄭明給了一張卡給魏一。
“這裏有20萬,離開城市這麼久。回去要處處花錢。”
魏一笑笑沒有接!
“我不缺錢!要它幹嘛!”
“什麼時候你都可以回來!”
魏一提著簡單的行李,向鄭明揮揮手。笑笑。
“是翻篇的時候了!還你老婆一個公道!”
鄭明熱淚盈眶,使勁點了點頭,目送魏一消失在視野裏!
這些經曆魏一沒有詳細地說。對誰也不說。他隻是說有一朋友,讓他幫忙看林子。就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