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20年,他是泡在藥罐子裏長大的。
他的父母不是不愛他,可他是一個注定沒有未來的人,他們能拿他怎麽辦呢?
他隨時都可能離開,可是他的親人們,還有好長好長的路要走,他們的時間耗不起,他們的情感也耗不起。
所以他的父母在後來又給他生了一個妹妹。
一個健康的、活潑的、可以讓他的父母組建成一個完整家庭的、給予他們同等的愛的妹妹。
一旦注入了太多感情,等到離別的那一刻,又該是怎樣的痛苦銘心?
他從他父母對待自己的態度上,深深地讀懂了這一點。
所以,在他穿書之後,他一直有意識地避免自己付出太多感情。
無論是對事物、還是對人。
可是事實卻是,他是人,他注定不可能無心無求,他也是有感情的,他也是有欲望的。
他的內心深處,其實一直都深深地渴望來自年長的人的關心和愛護。
他將這個秘密一直深藏在心底,可是還是被從天而降的男人戳破了。
他曾經一直覺得,反正自己是一個遲早要死的人,不需要擁有什麽,幹幹淨淨地到來,最後幹幹淨淨地離開就好。
反正這個世界上,也沒有在意他的人。
但是男人的溫柔和包容,讓他意識到,他的人生除了死亡或許還有另一種可能性。
是他上輩子想都不敢想的一種可能。
雖然老天爺已經給了他又一次生命,但他還是想厚著臉皮,再多求一個。
所以……他要許願。
如果願望真的可以成真的話,他希望老天爺可以給他和宴先生一次機會。
他不求天長地久、不求白頭偕老,隻想請求一次……機會。
抓住了,便是他的。
沒抓住,他也無怨無悔。
簡安眠緩緩掀開眼皮,卻發現男人不知什麽時候單膝跪在了他的麵前,將一隻紅色的絲絨盒捧在掌心,那雙如夜空般廣闊深邃的眸子深深地望著他,也不知道就這樣靜靜地看了他多久。
宴執陌的喉結緊張地上下滾動,即使這段話已經在心裏演練了無數次,但是在真正要開口的這一刻,他的掌心還是忍不住冒汗。
“眠眠,我後悔了,我後悔和你簽訂了當初那一紙協議,因為我忽然發現,我想要的,比合同上的多太多,如果可以給我一次修改協議的機會,我會將上麵的五年期限,改成永遠。”
宴執陌的聲音低沉緩慢,尾音帶著一絲輕顫的沙啞,一字一字,語氣是那麽真摯深情,望著麵前少年的雙眸是那麽虔誠深邃,恨不得將心都掏出來,和掌心的戒指一起捧起來,獻給麵前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