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果園幫忙,手腳勤快,一個月也能拿三千到四千塊錢,除去每個月他堅持要還掉,還能剩下一些。

謝夫人找了他一年多,將近兩年。

可是他已經從過去的那種痛苦徹底走出,也不像過去那樣再渴求來自家人的溫暖和愛了,自己就是一個很完美的宇宙。

“那……我要怎麽做,你才能稍微好受一點呢?”謝夫人小心翼翼,不敢再自稱媽媽。

她隻想期求一個原諒。

然而“原諒”的行為是尚且抱有希望的人才會做出來的事情,他仍看著她,但他的眼裏已不再有她。

麵對她的後悔,還有被刻意曲解的言行,包括那些已經水落石出的誤會,他隻是沉默了大約十幾秒的時間。

他很釋然地告訴她,這件事並不是她的錯誤,他也有錯。

他那個時候並不敢和他們溝通交流,同樣沒有敞開心扉。

——可是他有什麽錯呢?

遭受欺騙的是他,被深深傷害的人也是他。

謝夫人不記得那天自己是怎樣失魂落魄地離開了那個村子,縱使他再怎麽怨恨自己,謝夫人都不會覺得有多難過。

被怨恨總比徹底被當成陌生人要來得好。

後者代表他們已經沒有任何可能。

在那個夢裏,他最後通過自考,上到了很好的大學,畢業後又回到了那個小村子。

留守的老人們把他當成親孫子那樣疼愛,他同樣擁有很多的朋友,認識的人都很喜歡他。

世界上有沒有謝家的存在,對他都不會產生任何影響。

或許很久之前他們曾經短暫地相交過,但血緣並不是萬能的借口,更非良藥。

早就在她傲慢地讓他搬出去,將他趕出家門的時候,那條線就應該斷掉了。

覆水難收,斷掉的東西,就算再怎麽努力拚接,也不可能恢復如初的。

謝夫人喃喃念著孩子的小名,死死地握住丈夫的手,語氣哀傷。

“……阿佇,你知道嗎,小乖剛回家的時候,和夢裏他被我趕出去……”

謝先生聽見她狠狠吸了一口氣。

他沒意識到謝夫人攥著自己的力道有多緊,早在之前,謝夫人和他說夢裏那些發生過的事情之後,他的半邊身子就失去了知覺,僅能感知到妻子燙得嚇人的眼淚。

“他剛回家那副小心的樣子,和被我趕出去之後……簡直一模一樣。”

謝夫人呼吸困難,不太能分清夢和現實。

她在謝先生懷裏昏厥過去。

*

謝篤之接到電話,趕到醫院,已經是淩晨三點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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