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舒服就先去後麵的房間休息會兒,等會兒致辭的時候媽媽再喊你。”半句沒有提考慮白薇邀請的事。

可是她想到的這些,李珩同樣也能想到。

他並不笨,隻是很多時候不太願意把人或事往太壞的地方去想,反覆揣摩某句話、某個動作後麵可能蘊含的深意,更相信人心複雜,總歸還是向善的那麵比較多。

畢竟他就是收獲了很多的善意,才能順利求學,並長大的。

他和白薇對視,看見自己這位小姨眼睛閃過一種得逞般的快意,猙獰凶惡,神情卻柔和大方,看上去那樣的誠摯,仿佛是真心地喜愛他,和他一見如故,才忍不住發出邀請。

外麵攝像頭的閃光在內場都能隱約看見,她特地帶過來的男伴也是笑著,不停在打圓場,甚至有賓客臉上露出幾分意動,想知道節目的名字,並在心中撥好了算盤。

李珩突然有點惡心。

甚至比在那個夢裏麵,在某場宴會上被白軟邀請上去合奏,沒有彈好,被白軟“開脫”,說家裏請的老師太不合格時,台下那些人帶著奚落、嘲笑的目光看著自己的時候還要感覺惡心。

白薇的惡意比他們還要□□直白很多,且沒有任何緣由。

他大可以點頭,去後麵的休息室,暫時避開和對方接觸,並順理成章推掉邀請,可這樣一來,其他人又會怎麽看呢。

李珩其實不太在乎別人怎麽說自己,他的承受能力向來不錯,尤其是經過那個噩夢的鍛煉之後。

人總不可能被所有人喜歡的,在那個夢裏,受寵如白軟,不也是沒有受到他的喜歡嗎?

他在意的是外界對家人的評價。

“沒有教養”這個形容的背後,往往還有一對不負責任,對孩子半點都不上心的父母,總是會從一個人的問題上升到整個家庭。

李珩不想這樣。

哪怕是夢裏麵待他極為冷淡苛刻的那些親人,也從未在物質或者是生活上短缺過他,甚至為了他更符合謝家少爺的形象,重金請了很多老師教導他,也會在一些需要整個家庭到場的場合帶著他出席——說到底,他們隻是不愛他而已,並沒有虧欠過他任何。

遑論現實。

謝夫人,三位哥哥,還有沉默寡言、平時存在感並不多的謝先生,都把他當成溫室裏的嬌貴脆弱的花朵,小心翼翼地嗬護著。不論大事小事,隻要和他有關,都會征求他的意見,好像生怕他會受到冒犯,感到不高興一樣。

他其實沒有他們想象中那麽脆弱。

“謝謝小姨的好意,我會考慮的。”李珩咬住下唇,又迅速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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