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 / 3)

第六十四回三教同歸感應天普世盡成極樂地

仙人馬湘詩:

大乙初分何處尋,空留曆數變人心。

九天日月移朝暮,萬裏山川自古今。

風動水光吞遠激,雨添嵐氣沒高林。

秦皇漫作驅山計,滄海茫茫轉更深。

這八句詩是仙人馬自然所作。太乙,即是太極圖,生天、生地、生人、生物,未有陰陽之前,不曾分破的胚胎。到了太極,分了兩儀,兩儀分了四象、五行,為生生化化之始。在天有了陰陽,在人有了善惡,在世有了治亂,在物有了胎卵濕化。漸漸澆漓剝落,那得還有無始?本來一點真性,完得這個太乙的,就可成佛作聖。饒你參天贊地,也不過還他一個大乙,添不出一點色相。因此說,太乙初分何處尋。

自天開於子,地辟於醜,人生於寅,有了三才。原是個混飩世界。盤古時,這些人們蠢蠢癡癡,和魚鳥草木一般,不知春夏秋冬,也無憂愁煩惱,不識不知,隨生隨化,何等快樂。這吳天上帝恐這些人多了,生亂生瀅,不免爭奪相殺,隻得生出幾個聖人來,叫他做這人的頭領。一邊養他的生,一邊教他的禮,世界才可以長久。生下隧人氏來,以飲食養他。生下有巢氏來,以房室安他。神龜現出八卦,龍馬獻出河圖,生下天皇、地皇、人皇三尊神聖,畫卦知道陰陽,嚐葯辨人生死。隻有人皇是軒轅黃帝,他卻製了衣服。

有一位娘娘名日嫘母,教人養蠶,開了萬古衣裳、君臣上下章服,又能服牛乘馬、駕車作船,立了君臣上下、父子人輪、衣冠禮製。又聞的鳳鳴,使伶輪製了六律五音,奏起樂來。那時鳳凰麒麟百獸率舞,是何等太平世界。這是幾萬年的事,謂之上元曆數。

當時沒有史官文字記其歲月,隻說各活一萬八千歲,說了個盡數。到了堯舜禹湯,漸開了文明,治平了水土,有了文字禮樂,就有了是非賞罰。固此,有了夏桀商紂無道之君,生出刀兵征代來。湯滅了夏,周又滅了商,那文武周公一家聖人,又開了一等禮樂的製作,人心的機巧,比那三皇五帝時已自不同。況到了今日,遍歷了二十三朝,這是上元的曆數將共到五千年。從開闢算來,共十二會,一會中該三十運,一運中該三十世。這是元會運世,算在皇極書內甚明白的。隻是你我看書的人間上天借不出這幾歲壽來,算算這本大賬,且在這百年以內,去較量天地的因果,也就是夏蟲去講那冰,浮遊算那甲子,豈不一場好笑。困此說,空留曆數變人心。

那盤古也是這個山川日月,今日也是這個山川日月,日月東西升沉不息,山川上下今古不改,隻有這人心一日壞似一日,世事一朝不及一朝。那聖賢古道淳厚風俗,又隨時而變,不知江河日下到於何處。因此,中間四句說,日月山川雖然如舊,那風雨飄淋,陵穀變遷,去那太乙開天之初,豈不是幾千萬裏之遙。

那未句說到人心貪毒不盡,爭強的就要一口吞盡須彌山,鬥智的要一心算到姿竭海,那肯留得下一點退步。那勢力雖強,心思雖巧,到底打不出這天地的輪迴,因此說「秦皇漫作驅山計,滄海茫茫轉更深」。天命人心有個太乙為之主宰,一切眾生貪瀅盜殺俱是無用的。這就是聖教的天命,佛的個空字,仙教的太極。

今日講《金瓶梅》的感應結果,忽講入道學,豈不笑為遷腐?不知這《金瓶梅》講了六十四回,從色字入門,就是太極圖中一點陰精。犯了貪瀅盜殺,就是個死機。到了廉凈寡慾,就是個生路。生處不在長生,隻此尋常日用逍遙自在,不得罪於天地鬼神,自然享那清凈之福,說甚麼成佛成仙,死也不在輪迴。隻此黑心爛肚,不是謀財害人,就是貪瀅昧己,分明活現的地獄,卻說是行樂,分明是害人的強盜,卻說是時局,自然要罪滿災生,心勞力盡,不是落了王法,必然暗有天刑,又說甚麼三塗六道。這一部《續金瓶梅》替世人說法,做《太上感應篇》的註腳,就如點水蜻蜓,卻不在蜻蜓上。又如莊子濠樑上觀魚,卻意不在魚。才說因果,要看到大乘佛法,並因果亦作下乘,才說感應,要看到上聖修行,井感應也是妄想,才是百尺竿頭進一步的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