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3 / 3)

不是前身瀅欲的男女,那滿朝滿官貴賤不等,這內官兒上千上萬,豈是偶然!我以此定這西門慶一個官刑,在第三世上方得其平,自是個定論,不為無據,不在話下。

卻又表一段小人富貴,禍福無常,僥倖的機緣轉眼成空。前說那大亂之後,窮的富,富的反窮,貴的賤,賤的反貴,天上浮雲蒼白無定,固然是不齊之數。那一種沒良心的眾生,自然要有現報,那得常常僥倖,偷享那望外之福。即如前說韓道國老婆王六兒,弄殺西門慶,又騙了他家本錢,走上東京投女兒韓愛姐藏躲。又騙了翟雲峰五百兩銀子,走回臨請,遇著陳經濟,包了女兒,明當起行院來。後來金兵大亂,擄在斡離不營裏,母子們得了寵,遇著兄弟韓二搗鬼,認成父母,富貴起來,豈不是僥倖。因這金將斡離不領兵去取江南,在淮上養馬就是半年。那李桂姐、韓愛姐一群積年巢窩的行院,如何捱得一夜沒有子弟的。那金朝是外國風俗,男女內外不甚防閑。這太太又那曉得中國妓女們瀅邪,多由著家丁番將們一處頑要。或是和家丁們彼此彈唱著與太太聽,或是叫他鬥牌賠錢,常是頑到二三更,晝夜男女混雜。這些娼婦們有甚廉恥,把這些家丁們一個個都勾搭上了。

北方有一件陋俗,一家人常是在一個大炕上睡,此乃太古淳樸之俗,到了中國如何行得,自然生出奸亂來。這李桂姐看上了一個番將,叫帖木兒,生得眉濃鼻大,滿麵繳胡,那如小驢般大。這韓愛姐看上了一個番漢,名叫鐵力兒,生得眉清目秀,巨麵重頤,年方二十五歲,使一張硬弓,有百十個人的力氣。以此二人原是名妓,私自偷佔了兩個香將,極是出色的好漢。那斡離不夫人那裏曉得,一任他晝夜行奸,連宵瀅樂,終日吃的肥羊美酪,穿著錦繡貂裘,好不快活。那李銘、韓搗鬼久已認成內親,在外邊吃著一個營頭的俸祿,騎馬打傘,和將官一樣,誰不欽敬他是都督爺的舅子。

從來說,福不多時,禍由人作。這些人日久情熟,漸漸白日裏抓打拿情,掩不得人耳目,就有兩個番將爭風踏狗尾兒,也要怞個頭兒。依著這李桂姐、韓愛姐,那裏不愛多收上幾條兒受用,才足心些。怎當得這兩個番將嫖得才熱了,旁裏人插不下手,以此成恨,就使兩個小廝把兩個娼婦拌住,單等他們行奸,要稟太太知道,捉個雙兒,好害他的性命。那一日合當有事,太太往王爺營裏吃賀子的筵席,跟的婦女們都去了。這李桂姐、韓愛兒瞧著空閑,和兩人約就,叫上樓來,一場好幹。這兩個小廝報知番將,正遇著太太回來,慌忙稟知。太太不信,自己上得樓來,四人正幹在一處,還沒歇手。見了太太領著四個番將帶刀上來,沒處躲閃,赤條條穿中衣不迭。太太才知道兩個娼婦把家法瀅亂,怕斡將軍回來說太太亂了家法,即時一條繩子把四個人栓了,解往問刑衙門。每人四十板一夾棍,娼婦一拶一百鞭子,逆即綁上天漢橋市口殺了,抬在萬人坑裏。唬得李日新一條繩溢死。隻走了王六兒、韓二搗鬼,丟了家事,穿上兩件破衣裳,妝作夫妻,兩口搭了個臨清客船,一路養漢掙著盤纏,還頂補了個烏龜的舊缺。直到了清河縣牛皮巷,找尋那舊房,但已拆毀,隻得進了蝴蝶巷外河巢裏,每日坐房過夜,隻掙得三五百錢。二搗鬼見了人依舊溜房簷,不敢拱手,明當起那個買賣。這是小人的結果,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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