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2 / 2)

王善看畢,傳令大小頭目,人人憤激,即時忠義堂鳴起聚眾的鼓來,披掛整齊,迎接宗老爺。

不多時,隻見宗元帥的帥字旗先到營前下了馬。這王善率領營將二百餘員,俱盔甲鮮明,在路旁跪接。隻見宗元帥綸巾野服,率領的家將俱是輕裘短劍,緩緩而來。將到麵前,宗元帥下馬把王善扶起,說:「有勞將軍遠接,真英雄也!」叫王善上馬,緊挨馬尾而行。到了大寨,王善把交椅、公案安在正中,納頭便拜,說:「山野小人,一時犯法,不敢下山,屯聚多年,又不能替朝廷出力,致令金人內犯,擄了二帝,不能救援,在此苟延性命。不料今日得見天日。」

言畢,放聲大哭。宗元帥說道:「我國家因朝中用六賊,致的民不安業,失身為盜,原不得已。今日將軍肯同心殺賊,以此百萬之師,可以直掃北庭,救回二帝,成了千秋名節,又受了封侯之賞,因何把這一個英雄付之草野?總因國家不能用人,以致流落。」說畢,涕泣不絕。這營中大小頭目並這些土賊們,人人淚下,個個思忠,都說道:「早有宗老爺這樣好人,我們不替朝廷出力,誰肯做這草寇,」俱一齊投順,受了招安。把王善麵給金牌印劄,受了統製之職,以下都監、團練、千百戶不等,就分了有五百張印劄、銀牌五百餘麵。一時間,眾軍歡聲如雷,大開筵宴,大吹大擂。留宗元帥三日,打點行裝。王善領十萬人馬隨宗元帥同上東京留守。宗元帥細看王善的冊籍,遠近不一,足有百萬,還有山東、河北三十二團營、八十五小寨不在其內。就發了幾路文書,使王善家將各給令箭,俱歸東京標下分守汛地,各營屯種收充糧餉,上本與朝廷免征。把這山寨所積金銀,即以養兵。望汴梁進發不題。

且說曲端已到東京,張邦昌接了旨。次日,一隻大座船請孟娘娘半朝鑾駕,把宮人俱送上江南,百十餘船。邦昌說,他讓了皇帝,不肯僭位,是古來頭一個忠臣,定是封王封公。揚揚得意,一路上鼓樂喧天而去。

那日,曲端差人打探元帥上太行山的信息,有說道土賊不可招的,勢大人多,招安了,那有錢糧養他?有說道不該親入虎袕,恐賊心難測,就是降了,日後還要反叛。紛紛之說不一。待不二日,隻見十萬人馬紮著大營,遮天映日的旗幡,漫山摩嶺的隊伍,來的好不雄壯!當初金兵圍汴,終日求和,那有這一個好漢來,也不在了。前哨離汴梁不遠紮下大營,選了五千精兵和王善一班首領,前後紮隊隨宗老爺進、城。那些百姓們簞食壺漿在路旁觀看,才知道宗元帥不費一兵一餉,單騎上太行山收了雄兵百萬。把那金人唬的離河退了三百裏。後人有詩讚宗澤好處:出師二表悲諸葛,退敵單騎說令公。

國亂始知支廈力,疆殘方見挽天功。

全身果可稱明哲,授命何嚐盡暗庸!

自是頭顱人愛惜,千秋頑懦笑孤忠。

這裏宗元帥上了疏,薦了曲端為大將,築壇拜了印綏。

王彥、劉鎬、嶽飛、楊進等一班名將俱在麾下,立了二十四個連珠大寨,一千二百輛戰車,沿河兩岸俱是旌旗。一麵開屯,一麵戰守,把失去城池漸漸恢復,殺的金人遠避,不敢窺河。屢屢上本請高宗回汴,雖被奸臣所沮,這山東、河北豪傑專等渡河大舉,指日可復中原。

卻說張邦昌同孟大後麵了高宗,升邦昌為侍郎。後來李綱上本考劾順賊三案,把邦昌貶往潭州。因中秋入官僭臥龍床、與華國夫人奸事早被孟娘娘奏知,高宗大怒,先把李夫人詔送官獄勘問。那李夫人怎受的刑罰,又有當日在旁的官人麵證,隻得實實說出,因供了半臂通姦口詞。宮中法嚴,不比外邊,有許多刑罰,把一個嬌滴滴美人,用鐵甕火烘炙成了一段香灰。可憐明眸皓齒今安在,暮雨朝雲何處歸?有詩為證:玉麵桃花粉黛香,當時錯認楚襄王。

一朝骨燼塵灰冷,雲雨巫山在斷腸。

張邦昌已貶潭州,即時差錦衣衛官用木籠盛了,扭械而來。

原是實事,不用六問三招,隻把當初伏事的官人一對,邦昌供了口詞。推上西市,釘上木樁,問了淩遲之罪。這百姓們恨邦昌受金人偽命,都來爭割他肉吃。這才是奸臣的結果。

正是:

三窟徒存,不救圍牆之禍,

嵋塢喪盡,難免噬臍之災。

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