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隱藏在農家樂裏被花草包圍著的幽徑,視線往外擴,換了個角度將湖攬眼底。
好美的風景,哪怕今日是個大陰天,都有一種心胸開闊的肆意暢快感。
可這人住在這兒,還能那麼“嚇人”,是哪根筋沒搭對,還是對幸福指數要求太高啊?亦或者,是無中生有沒事找事?
哼。
她都是個人們口中難相處之人,她倒要看看和他相比,誰更勝一籌!
而何靜姝沒想到自己心心念念要見的人壓根兒就沒在那亭中,舉目望去,四周都沒人。
人呢?
不是說在這兒等著?白柱紅瓦,就隻這一處呀。
何靜姝找不到人,也不等,掏手機準備打電話,心想著等那邊接通了,她得好好問問他為何不在此等候她的外賣。
電話鈴聲就在耳邊響起,何靜姝為確定不是自己耳鳴,特意拿開手機聽,這次比聲音先出來的,是眼前突然層層往外蕩的水紋。
緊接著一條木船從亭子下方劃出來,水波漾開,先見船身,手機鈴聲逼近又拉遠,何靜姝舉著手機行至亭子前方,扶著亭座護欄勾著背撅著腦袋往裏看,還未見人,撐水竹竿朝上那頭直逼她眼球,她速抬頭撤離。
男人終於現麵,他站在不知是船頭還是船尾的位置,和她同向站船上,隻留給她一道高大文秀的背影。
這男人,好高、好靜~~
何靜姝沒感覺到有“怕”的感覺,頂多,算是氣質上的矜貴清冷給人的疏離感。
他身上隻穿著簡單棉麻短袖衫,卻寬肩窄腰,將寬鬆衣衫肩部撐得飽滿,背也挺闊。
再往下,是條米色同色係棉麻到膝蓋上方幾厘米的短褲子,不知是剛下過水還是剛浮過澡,腿上的水沒擦幹淨,竟有水珠從膝蓋彎順流直抵腿後跟兒才拐了彎。
那骨節分明的腿後跟兒,紮地似的,直且強勁兒有力,嘖~~
他就赤腳靜站在船上,卻仿佛已經在向世人昭告這船、這湖,是他說了算。
何靜姝從未見過這麼一個男人,赤腳粗衣,之前還覺得他矜貴文靜,瞧見那有力跟腱後,卻又感覺到王的氣息撲麵蓋過來。
她盯著那小腿失了神,挪不開眼。
“來送外賣的?”
他突然出聲,聲線低又好聽,如果不是現實聽到,她以為自己是在聽廣播劇。
何靜姝頭次被男人攪得思緒不由自己,但他出聲,聲音再好聽,人再帥,她也不會再繼續失神了。
“是,嗯,你的外賣,拿一下。”
本可以給他放亭子隨便哪個角落,可她想看看這人究竟長什麼樣,那濃密短而直的黑發前那張臉,到底配不配得上這副難得一見的身材?
會不會是背影殺手?
“放下就行,我現在沒空。”
然後他把竹竿撐在水裏,原處蹲下,何靜姝這才發現他身下有一團亂糟糟的漁網和繩子,細繩已經和漁網纏在了一起。
而他不疾不徐伸手細理細繩和漁網,那繩子和漁網,還有他一雙膚白修長的手就在那漁網細繩中反複疊繞......
何靜姝再次看直了眼,這身材好、手也好看的男人。她今天,非要看見他臉才走!
“那個,你指明讓我幫你送到這兒,我來初不見人就算了,現在還讓我隨處放,是不是有點兒...不太禮貌?”
“我們規定務必每單都親自送到客人手上。你,接一接。”就回個頭的事兒,費不了多大力氣。
但何靜姝竟有些不敢肯定他會答應。
果然,他非但沒理,還繼續理他腳下那一堆網,還跟她杠上了:“是嗎?那你們有沒有規定超時如何處理?”
何靜姝猛地一怔。
蔥白嫩手緊了緊包裝袋,忽地靈機一動:“那,送過來你不在場,耽誤我下一單時間又怎麼算?”
何靜姝見他不答,繼續狡辯:“我送過來時時間剛好,如果不是你違期不在場,我不會遲到。”
他還是不搭話。
何靜姝心頭各種想法衝了又衝,好幾次張口還想說點什麼,卻硬生生憋住了。
算了,這是個不解風情的男人,她不想自討無趣了。
她把外賣放在亭座,到底怕影響小七的業績,忍著他的忽視提醒了一句:“快涼了,你趁熱吃。”
可她剛轉身欲走,身後那好聽的嗓音又吝嗇傳了過來:“害你遲到了,所以,你想怎麼樣?”
何靜姝心頭忽地一喜,心想也不是多難搞多嚇人的男人嘛,她扭頭剛想和他搭話,可誰知剛剛還細理那漁網的雙手,“啪”地一聲往亭護欄上一抓,他的臉埋著,弓背彎腰,下一秒輕鬆一躍,跳進來逆著光站到她麵前來了。
好硬朗分明的一張臉,尤其那深邃的眼,如波光粼粼的水底暗查人心的礁石,叫人過目難忘。
何靜姝覺得,自己該是在哪裏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