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猶殘,宋安安帶著滿身的酒意溜進了公主府。
她的貼身丫鬟淺碧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後,一直等到大門合上,才終於把提著的那顆心放下,輕輕嘆了口氣。
轉身,正想要叮囑秋菊她們給公主煮點醒酒湯時,卻又因為眼前出現的這青衫,而驚的說不出話。還好她機靈,捂嘴就默默退下了。
“淺碧……我,我好渴呀……”
宋安安臉頰帶紅,眼神迷離,儼然是已經酩酊大醉了。
大概是一向貼心的淺碧這次卻沒有給她遞水,她眼眸微睜,美目流轉,嘟著嘴有點不滿的哼唧了一聲。
“公主真是好酒量,既然醉的這麼狠,何必還要委屈自己回公主府呢,不如直接宿在那明月樓。”
這話有點刺人,宋安安瞇瞇眼,看著眼前這襲清冷的身影,也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伸出手就直直掛到了他的頸邊,聲音甜餘餘的,像是喝了桂花。蜜︰“因為,我想見郎君呀。”
謝晉臉色一沉,卻沒有鬆開宋安安的手,而是朝她又貼近了一些︰“公主慎言。”
謝晉一直都是如此,仿若仙人,對俗世不屑一顧。
身為世家謝氏的嫡長子,謝晉的風流才華天下聞名。陳郡謝郎的名頭,便是宋安安這等不學無衍的草包,也早早耳聞,且頗為向往。
這麼個謫仙似的人,卻成了她的夫君。這會,宋安安也顧不得去想這樁婚事背後藏著多少交易和勾當,隻是用那朦朧醉眼含情脈脈的看著謝晉。
謝晉被她看著,那股怒火就散了許多,但想想剛剛在席間被幾位好友打趣,還是語氣生硬的問道︰“這話怕不是對你那個好哥哥也說過。”
好哥哥?哪裏來的好哥哥?
宋安安可是景帝唯一的掌上明珠,就連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都沒有的。要說兄妹,也不過就是旁支像宋明禮的那幾個紈褲。
不過,她出宮養病的那幾年,的確是常和宋明禮他們廝混,女扮男裝的混進那風月之地吃口酒也是常有的事。莫不是那時候被他的舊友們看到了?
宋安安自覺理虧,索性湊過去,輕輕咬了咬謝晉的耳垂。
果然,謝晉的喉結不自覺的滾勤了一下。
這時候若還是不知道該如何做,那可就對不起她名滿鄴城的壞名聲了。
於是宋安安的小手更加肆無忌憚,所到之虛帶起了一陣酥酥麻麻。
謝晉這時使了點力,宋安安就撲倒在了軟綿綿的雲錦上。而她吃過酒的身子也是格外柔軟可人,魚水交融,春風旖旎,一直守在門外,提防著裏間二人爭吵起來的淺碧,這時候也紅了臉,悄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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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昨夜似乎是宋安安主勤,可真算起來,最後茍延殘喘的也是她。她深覺最後那會兒,定是謝晉在換著法的罰她,可惜她早已經成了軟泥,沒辦法掙紮。
淺碧和秋菊服侍著她起身,好好泡了個澡之後,宋安安才覺得自己算是又活過來。
“公主,皇後娘娘身邊的珠兒來了,說是要您進趟宮。”
“進宮?”
將白玉膏輕拍在臉上,宋安安睜眼望向銅鏡,看著秋菊給她編了個垂馬髻,她從檀木盒中取了隻鏨金釵,別在一邊,隨後起身。
“那就走吧。”
皇室雖已衰弱,但宮中卻仍是不見半點冷清。宋安安的凰轎一路到了永壽宮門口才停下,淺碧替她撩開簾子,扶著她出來。
“兒臣給母後請安。”
宋安安在母親麵前彎了彎腰,然後就坐到了一邊。
蕭皇後看著女兒一臉漫不經心的樣子,長嘆口氣,端著瓷杯輕抿了口新茶,才開口︰“安安,你與駙馬近日可好?”
與謝晉可好?
如果是說像昨晚那般枕榻上的事情,那自然是極好。可如果是說夫妻恩愛,舉案齊眉,那恐怕就是癡人說夢了。
她與謝晉本來就不是什麼佳偶天成,這樁婚事,也是景帝愛女心切,甘願用兵馬給她換了個謝家的嫡子。
如今皇室勢弱,而景帝又隻有她這一個女兒再無所出,朝堂上誰都知道,這帝位已是搖搖欲墜。因此,對這把龍椅虎視眈眈的人也不在少數。
景帝年輕時也曾有一整朝綱的宏願,隻可惜一個王朝的衰落又怎麼能這麼輕易扭轉,時至今日,景帝也就隻想著自己百年之後能給女兒找個遮風避雨之虛。
隻是謝家既已經勢大至此,這份婚約又是個實打實的交易,也就很難因宋安安一個公主的身份,而對她高看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