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建安二年正月二十八日。
夜。
天空陰雲密布。
宛城東郊,鍾鼓齊鳴,殺聲震天。
驟然燒起的熊熊戰火,將淯河兩岸原本漆黑如墨的夜空映得通紅。
淯河西岸,數百名披堅執的曹軍步卒迅速向前奔跑,準備過河。
“聿聿……”步卒前麵,兩匹戰馬一前一後,分別馱著個男子,邊嘶鳴邊趕到河中,踏起串串水浪,往東岸而去。
後麵那匹渾身****似白雲的戰馬上,坐著個青年男子。這男子約莫二十二歲年紀,生得虎頭燕額,顴方耳大,劍眉星目,鬢若刀裁。頭戴紫金冠,身穿暗黃色斜襟戰袍,胸掛玉佩,腰係鐵劍。麵色陰沉,不時催馬趕路。
此男子姓曹,單諱一個昂字,表字子修,乃當朝司空曹操之嫡長子。
曹昂昨夜曾做一夢,夢見有個陌生鬼魂侵入了自己的身體之中。
鬼魂的前身名喚曹子修,來自二十一世紀,生前是華南某鎮的副鎮長。他平生隻喜鑽研理工,不通文史,對三國更是知之甚少。
某年夏天,鎮子裏突發山洪。曹副鎮長為解救群眾,衝在抗災搶險第一線,最後竟被激流卷走喪命,年僅二十三歲。他的一縷英魂最後穿越到了建安二年的宛縣,依附在曹昂身上,和曹家大公子自有的心魄合二為一了。
曹昂融合曹副鎮長的靈魂後,整個人卻沒有多少變化。他自己的一切記憶仍然存在,隻是多了一些模糊的屬於二十一世紀的影像而已。
他沒功夫細細回想那些莫名其妙的影像,隻顧策馬疾行,緊緊跟在前方那匹載著曹操的絕影馬後麵過了淯河,來到岸邊。
頃刻間,三支流矢從遠處飛來,插在絕影馬身上。那馬兒長嘯一聲,忍痛馱著主人向前行走。
曹操身長七尺,細眼長髯,身穿一件青袍。策動身下坐騎,引著身後眾人走了百餘步,來到一條十字路口。
正行走間,隻見南麵大約百餘步遠處,不計其數的張繡軍士兵舉著火把,呐喊著朝這邊殺了過來。
曹操大驚,正要命令身後軍校上前截擊,不提防一支利箭射來,擊中了他的右臂。
他忍住痛,準備撥馬。這時又有支金箭飛至,射在絕影馬的右眼處。那馬兒悲鳴一聲,倏然撲倒在地。
曹操不及提備,被掀了下來。
曹昂見狀,急翻身下馬,要去救父親。
與此同時,那些緊隨而來的曹軍悍卒在軍司馬李順的帶領迅速向南邊衝去,和千餘叛兵苦戰。
“衝啊!殺啊!”驚天動地的喊殺聲此起彼伏,夾雜著淒厲的慘叫聲,響徹雲霄。
那邊叛軍陣中,一杆“張”字大旗隨風飄揚。
張繡坐在馬上,舉起令旗,喝道:“傳我將令:生擒曹操者,賞錢八千貫;得曹操首級者,賞錢五千貫!”
“主公有令:生擒曹操者,賞錢八千貫;得曹操首級者,賞錢五千貫!”
“主公有令:生擒曹操者,賞錢八千貫;得曹操首級者,賞錢五千貫!”
“主公有令:生擒曹操者,賞錢八千貫;得曹操首級者,賞錢五千貫!”
數十名傳令兵在陣中來回穿梭,將張繡的將令傳向四麵八方。
“捉曹操,捉曹操!”張繡軍士兵有的舞刀,有的射箭,邊呐喊邊和曹軍廝殺。
曹軍隻有三百餘人,且都是步卒,因此在這場生死博殺中漸漸處於下風,敗象盡顯。
李順手執環首刀,厲聲命令周圍小校:“拚死護主!敢退者斬!”
“主公快走!”
“主公快走!”
“主公快走!”
不少曹軍悍卒一邊持刀和叛兵廝殺,一邊回過頭來望望身後不遠處的曹操,催促他離開。
這邊,曹昂將曹操扶到白雲馬上,口裏叫道:“父親快走!”
曹操忍痛喝道:“上來,一起走!”
“不行。”曹昂搖搖頭,“兩個人騎一匹馬,馬兒跑不快!”
“一起走!”曹操似乎有些急了,再次大聲懇求兒子上馬隨他逃命。
正說話間,那邊曹軍陣中乍然傳來陣陣哀嚎聲。
“李司馬陣亡了!”
“李司馬陣亡了!”
“李司馬陣亡了!”
曹昂聽到這話,心裏“咯登”了一下,知道事情緊急,不能再拖了。他咬咬牙,猛地拍了一下馬背,衝馬兒吼道:“快走!”
白雲馬長嘯一聲,馱著曹操迅速消失在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