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之顛，雲煙繚繞的深處。正是最好的樵夫、采藥人都難以抵達的峰頂卻聚集了四位年逾半百的老者。沒有百年仙釀，沒有可弈之棋，與往常的仙人聚會不同，這一次各人都隻是靜靜打坐，猶如沒有生命的石像與青裸石台融為一體。
不錯，四人正是左慈、婁圭、苦陀，以及遁世已久的南華老仙。
苦陀最先醒來，一醒來便不停搖頭道：“老啦，老啦，這小子下手一點都不留情麵。”說罷站起，背過身遙望深遠的天際，默然不再言語。
論相貌，其實四人卻是苦陀最為年輕看起來隻有不惑之年，一頭黑發精神爍躍。剩下三人都是森森白頭，尤其是婁圭，在普通人言裏老得幾乎隨時都會斷氣一般。如果苦陀的樣子也算老的話，那麼婁圭……還真不不知該如何形容好呢。
聽到苦陀的話，觸及心事的婁圭也漸漸醒來，長長歎了一聲也背過身去不再言語。要知道，若單純以年齡而論，婁圭才是最年輕的。
左慈也睜開雙眼，隨即微笑道：“這小子已經完全融合了‘水晶火焰’的力量，與往日自然不可同日而語，他能破了你的‘靈視之術’也不算奇怪。”畢竟是他的弟子，左慈說起話來袒護的成分便多了一些。
“他的能力有多強並不重要，你們在如此關鍵的時刻放他獨自行動，是否太過大意了。苦陀，你究竟有多少把握，又如何證明，他就我們要找的那個人。”用腹語說話的人，正是婁圭。
靈視之術被破，苦陀唯一可以證明自己推斷的方法也隨之破滅。任誰都看出苦陀一時無計，婁圭這麼一問倒隱隱現出幾分刁難意味。
“這隻是一個推斷，上界仙人行事怎是我們幾個人能夠料得到的。至於為什麼這麼推斷，婁師兄你應該更清楚些，相信那個叫張錕的弟子一定查到不少消息吧。”苦陀不客氣地點破婁圭的秘密，言詞絲毫不留情麵。
“他的身世確有可疑，但這能說明什麼？”一直沒有說話的南華仙人也終於開了腔。張錕本是大幻派的弟子，雖然後來為終南山所用，想要了解張錕查到的消息對南華老仙並沒什麼困難。
苦陀閉口不再回答。
四人靜默了好一會，婁圭終於緩緩道：“我們確實發現他並非那個莫忠親子，但他的真正身世恐怕除了莫忠夫婦外再無人知曉，因此也無從進步考證。”
苦陀回望了一眼婁圭，思索他究竟隱瞞了多少，許久才道：“看來我不說實話，你們是不會讓我在俗世行走的了。”
對苦陀的囚困畢竟是源出上仙界的命令，剩下三人又沉默了，算是默認。
苦陀卻並沒有失望，反而露出一副勝券在握的笑意：“如果我的大限將至，我隻想在世間找一個傳人繼承我一生所學之醫術，這樣你們能答應麼？”
聽到“大限將至”，幾人都不由抬起頭望向他，但他卻含笑不再繼續說了。
“說吧，你發現了什麼。”終於，還是最了解他的左慈開口問了。他畢竟關在蓬萊數百年了，左慈對他的性格脾氣要比另外二人更加了解。
頓了好一陣，苦陀神秘道：“我見識過仙人處理靈魂的方法，我懷疑，那位受傷的仙人並沒有返回上仙界……”他並沒有將自己猜想全盤脫出，隻說了一半。
盡管略去了最重要的關節，還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怎麼可能……難道說……”
“當日在終南山，你偷偷潛入屋後究竟看到了什麼……？！”
三大仙主都震驚莫名時，苦陀卻顧自入定冥想去了。
……
再三檢查苦陀的“百草堂”，確定再也不會有新的發現了，我終於做下決定。繼承上仙界的遺命嘛，我隻需要一顆“永生”便足夠了。隻要讓左妍服下“駐顏”，她就多了百年的時光可以等待。而這百年光陰，相信足夠我去尋找那被南華老仙“遺棄”的那一對“駐顏”與“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