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欺負我。”阮妤搖頭。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明明在爹娘麵前還能穩住自己的情緒,但碰到祖母就一下子繃不住了,眼淚止不住似的一串串往下掉,擦掉,下一回掉得更多。
阮老夫人不知道她怎麽了,一麵手足無措給她擦眼淚,一麵把她攬到自己懷裏,就跟小時候哄她睡覺似的,輕拍她的背,安慰道,“不哭不哭,有什麽委屈就跟祖母說。”
阮妤臉埋在她的肩上,說不上是委屈還是什麽。
其實算不上委屈,隻是積壓在心裏的情緒實在太久了,她怕爹娘擔心怕哥哥擔心,更怕霍青行自責,所以整日裝得一副鎮定從容的模樣,仿佛什麽事都沒有。
但心裏的那塊大石頭早就把她壓得喘不過來氣了。
也因此,在看到祖母,在聽到她說那番話的時候,再也收不住了。
可阮妤終究不是愛哭的人,何況她還有許多事要做,沒時間耽誤在這突如其來的情緒當中,她把臉上的眼淚抹幹淨,又深深吸了一口氣便坐直身子,看著祖母說道:“我明日要和霍青行去涼州。”
阮老夫人一聽這話就皺了眉,“去涼州做什麽?”
阮妤沒瞞她,把今日去宮裏的事和人說了一遭,連帶著李泓提的要求也和她說了一遍。
李泓要求有二。
第一,讓霍青行和她拿著立太子的聖旨去涼州。
第二,讓李紹頒布退位詔書,移居皇家別院靜養清修。
“混帳!”
阮老夫人重重拍了下床,震得床邊懸掛的艾草香囊都掉了下來。
阮妤彎腰撿起香囊,放在一旁,抬手撫著她的後背給她順氣,一麵撫,一麵說,“您放心,陛下已經派了徐之恆隨行,至甘肅會率領州府將士擒拿李泓及其黨羽。”
但這一招,能不能行,尚不可知。
若李泓狗急跳牆,他們的努力也就白費了,最主要的是,她已經能夠想象到,到涼州之後,她和霍青行會麵臨什麽境況了。隻這些,她並不願同祖母說,怕她擔憂。
可阮老夫人是什麽人?
親生經歷兩任皇帝登基,也見證過朝堂政治交迭,豈會不知這其中要害?可一麵是丹陽的名聲,一麵是兩個孩子的安危,若能選,她自然選後者,便是丹陽還活著,也絕對不希望兩個孩子出事。
可問題是,如今根本輪不到她來選。
握著阮妤的手不自覺收緊,她緊繃著一張臉,神情陰沉得可怕。
隻想到一事,又皺了眉,“李泓讓明光去,我能理解,可信中怎麽還要求讓你去?”她微微蹙眉,見眼前少女微垂眉眼,心不由一沉,“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