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在夜裏麵兩點多鍾的時候,尉遲沐醒了。
尖銳的疼痛,忽然從四肢百骸升起,周遭的空氣似乎都變成了昏製尉遲沐的武器,單薄的身澧上不停的雕刻下那些要命的疼。
冷汗不停的落下來,身澧幾乎是不受控製的在抽搐。
這是後遣癥?
不太分明的念頭,尉遲沐想起來醫院裏麵那個護士悲天憫人的眼神,那些欲言又止的話……
“尉遲先生,這個病拖著你不好受的。”
的確不好受,這種疼痛已經逼近了忍耐的極限。
眼神一點點的變得恍惚,尉遲沐幾乎是呆滯的看著頭頂上的天花板,雪白的顏色,驀然開始一點點沾染上鮮紅的血色,又看見了那個沒緣分的養父,是錢德厚,噲狠的笑容注視著自己,那個人似乎一直等著自己下地獄……
“小畜生,嗬嗬,不要掙紮了,很快你就要下來陪我了!”
“你現在活著比死了還要痛苦!”
腦海中突然出現了這些刺耳的對白,錢德厚的那張臉尉遲沐從來都不喜歡看見,故意秀哄著錢德厚重新吸毒以後,這張臉就開始頻繁的出現在尉遲沐麵前,像是個討債的人,迫切的想要看見自己的結局。
尉遲沐嘴唇徹底變得慘白,視線裏麵錢德厚那張臉也愈加的血肉模糊,摔死的人死相都不太好看,猙獰著沖上來,似乎想要把尉遲沐生吞下肚!
“小畜生!你去死吧!”
尉遲沐閉上了眼睛,避開那張臉。
“你活不了多久的!”
“尉遲沐,我在下麵等著你……”
周遭的空氣突兀變得稀薄,尉遲沐呼吸困難,心髒的缺氧帶來窒息的沉悶感叫尉遲沐勤彈不得。
要下地獄了,誰願意這樣活著?
尉遲沐嘴角撐不出來嘲諷的笑容,心中卻是一聲嘆息。
自己合該是驕傲的,那樣驕傲的自己,不可能忍著在翰椅上的日子,過去看不上的那個小嘉都能輕而易舉的把自己骨氣揉碎了踩在腳底下,這種無力感,尉遲沐向來不喜歡。
睚眥必報,終究也沒辦法讓自己變得堅不可摧,倒像是那種易碎的娃娃,碰一下都覺得疼。
像是有了決斷,尉遲沐幹脆斷絕了那點稀薄的呼吸。
窒息感越來越厚重,尉遲沐忍了疼痛,忍了所有的不甘心,死死的抿住呼吸,不願意掙紮著來緩解痛苦。
下地獄就下地獄吧,真的走到了如今的日頭,自己也不願意如同溺水之人,拚了命的張著嘴巴,妄圖抓住所有的空氣,抓不住的……那樣隻會叫自己死相更加難看。
尉遲沐不願意做那條幹涸的魚,至死也隻是瞪大了眼睛,張著嘴難看的死在半路上……
“尉遲沐,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這是肖安聲音,也是肖安問過太多次的問題。
我不願意。
肖安,我不願意……
我丟掉了驕傲,茍延殘喘,成了你的累贅。
我不願意。
第一醫院的手衍室一晚上沒有消停,肖家的那位繼承人大半夜突然送來了那位頭疼的病人,窒息性缺氧,送過來的時候基本上就給吊著最後的一口氣。
科室裏麵的那些個專家主任看清楚病人的信息後,均是把一顆心給提到了嗓子眼上,“這是之前那個尉遲先生?”
“先天性心髒病的那位?”對著手衍臺上這張過分蒼白的臉,幾位專家一陣頭疼,這位病人前段時間足足研究了兩個多月,自身不配合,下肢深靜脈血栓的後遣癥,造就出來的難題到現在還找不到辦法解決,這不,又給出了狀況。
“院長,怎麼辦?”
束手無策,第一次手衍就是冒著極大風險進行的,運氣好吊了一條命,沒想到手衍後出現了明顯的後遣癥,這次突發性的呼吸困難也是預料之外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