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蓋兒。」克裏斯欽走回大客廳,跟瓊斯太太打著招呼,將我從思緒裏拉回來。他直接走向冰箱,幫自己倒了杯酒。
「晚安,格雷先生。十分鍾後用餐可以嗎?」
「好。」
克裏斯欽舉杯。
「敬把女兒教得很好的退伍軍人們。」他說道,眼神溫柔。
「敬他們。」我低聲說,也舉起杯子。
「怎麼了?」克裏斯欽問。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有工作。」
他偏著頭。「妳還想要工作嗎?」
「當然。」
「那就還有啊。」
看見沒?就這麼簡單,他是我宇宙的主宰。我白他一眼,他微徽一笑。
瓊斯太太做了很棒的酥皮雞肉派,她留我們單獨享用她的好手藝,終於吃到東西讓我舒服很多。我們坐在早餐檯上,不管我怎麼哄騙,克裏斯欽就是不告訴我,巴尼在傑克的電腦裏發現了什麼,之後我放棄這個話題,決定直接和他談談荷西即將來訪這個迫在眉睫的棘手問題。
「荷西打電話來。」我故作輕鬆地提起。
「哦?」克裏斯欽轉過來麵對我。
「他星期五想把你買的照片送過來。」
「親自快遞啊,他人真好。」克裏斯欽輕聲說。
「他想出去喝一杯,和我一起。」
「我明白了。」
「還有凱特和艾立歐,那時也應該回來。」我很快地補充。
克裏斯欽放下叉子,對我皺起眉頭。
「妳到底要問什麼?」
我怒了。「我沒有要問什麼,我是在告訴你我星期五的計劃。聽好,我要去見荷西,而他也要借住一晚。要嘛就讓他住這裏,不然就是住我家,但如果他住那邊的話,我也應該要陪他。」
克裏斯欽雙眼圓睜,看來被嚇到了。
「他非禮過妳。」
「克裏斯欽,那已經是好幾個星期之前的事了。他喝醉了,我也喝醉了,而你拯救了大家——那不會再發生了。他又不是傑克,拜託。」
「伊森在你家,他可以陪荷西。」
「他是來看我的,不是伊森。」
克裏斯欽拉長臉看著我。
「他隻是個朋友。」我用強調的語氣說。
「我不喜歡這樣。」
所以呢?天,他有時候真的很煩。我深吸一口氣。「他是我朋友,克裏斯欽。從攝影展過後我就沒見到他了,那時也沒聊幾句。我知道你沒什麼朋友,除了那個很糟糕的女人之外,但我也沒抗議你去見她。」我沒好氣地道,克裏斯欽吃驚地眨眨眼,「我想見他,我這陣子對他很不夠朋友。」妳現在是在跺腳嗎?快站好!我的潛意識發出警告。
銀灰眼眸炯炯地看著我。「妳這麼認為嗎?」他低語。
「認為什麼?」
「伊蓮娜。妳寧願我不要見她?」
「完全正確,我希望你不要見她。」
「那妳為什麼不說?」
「因為輪不到我來說,加上你認為她是你唯一的朋友。」我不高興地聳聳肩,他真的沒搞懂。這段對話怎麼會變成是在討論她?我連想都不願意想到她。我試著把話題轉回荷西。「就像你也不應該幹涉我能否和荷西見麵,你明白了嗎?」
克裏斯欽看著我,我猜應該是有點困惑。噢,他在想什麼?
「我想他可以住在這裏,」他低聲道,「我就能盯著他。」他聽起來很不爽。
哈利路亞!
「謝謝你!你知道,如果我也要住在這裏的話…」我沒說完,克裏斯欽點點頭,他知道我打算說什麼。「而且你又不是沒地方給人家住。」我咧嘴一笑。
他的嘴角緩緩揚起。「妳是在尋我開心嗎,史迪爾小姐?」
「絕對是的,格雷先生。」我站起來,以免他的手心又發癢。我收拾好碗盤,放進洗碗槽內。
「蓋兒會收拾。」
「我已經收好了。」我望著他,他緊盯著我。
「我還要忙一些公事。」他抱歉地說。
「好,我會自己找事做。」
「過來。」他下令道,但聲音溫柔誘人,目光火熱。我毫不猶豫地撲進他懷中,摟著他的脖子,他還坐在高腳凳上,就這樣將我緊緊環抱住。
「妳沒事吧?」他在我髮際呢喃。
「會有什麼事?」
「經過那個混蛋對妳做的那些?還有昨天發生的一切?」他解釋,聲音平靜誠懇。
我看向那對幽深認真的銀灰眸子。我沒事嗎?「嗯。」我輕聲回答。
他收緊雙臂,我同時感到安全、被珍惜、也被愛,這是無上的喜樂。我閉上眼,享受在他懷裏的感覺。我愛這個男人,我愛他令人迷醉的氣息、他的力量、他的善變——這是我的五十道陰影先生。
「我們不要吵架。」他咕噥著吻吻我的髮,深吸一口氣。「妳聞起來還是像天堂一樣,安娜。」
「你也是。」我低語,吻著他的脖子。
他突然放開我。「我隻要兩小時就好。」
我懶洋洋地在房子裏閑晃。克裏斯欽還在工作,我已經衝過澡,穿上我自己的T恤和運動褲,無聊得要命。我不想看書,但如果我靜靜坐著,我會想起傑克和他碰觸我的手。
我走進我以前的臥室——臣服者的臥室,荷西可以睡這裏,他會喜歡這裏的景色。現在大概是八點十五分,夕陽正漸漸西斜,城市的燈火在我腳下閃爍,美不勝收。嗯,荷西會喜歡這裏的。我愣愣地想,不知克裏斯欽會把荷西拍的那些關於我的照片掛在哪裏。我寧願他不要掛,我並不熱衷於自我陶醉。
回到走廊,我發現自己來到遊戲室門外,我不假思索地伸手握住門把。克裏斯欽多半會把這裏鎖好,但我很驚訝地發現門竟然可以打開,真奇怪。我感覺自己像個逃學的孩子,偷偷跑進禁忌森林裏一遊。我走了進去,裏麵很黑,我打開電燈開關,天花板的隱藏式照明灑下溫柔的光芒,就跟我記憶中的一樣,如子宮般的房間。
上次來到這房間的回憶閃過我腦中,那條皮帶……想到這裏,我瑟縮了一下。現在它正無辜地和其它皮帶一起掛在門後的架子上,我怯怯地摸過那些皮帶、多尾鞭、情趣手拍和皮鞭,哎,這也是我要和弗林醫生好好聊聊的原因。過著這種生活的人,能說停止就停止嗎?感覺似乎不大可能。我漫步到床旁,坐在柔軟的紅色絲緞床單上,打量著週遭的裝置。
我身邊有張長凳,上頭放著各式各樣的藤條——這麼多!難道一支不夠嗎?嗯,不過數量少也不見得更好。還有一張大桌,不管那是用來做什麼的,我們從來沒試過。我的視線落向那張長沙發,我走過去坐在上麵,那就隻是張沙發,沒有什麼特別的——沒有地方可以銬住東西,至少就我所見。我往身後一瞥,看到那個古董櫃,我的好奇心被挑起了。他在櫃子裏放了什麼?
我一打開最上層的抽屜,血液立刻開始加速流動。我為什麼這麼緊張?好像我在做什麼違法的事,好像在偷窺別人,但事實上也是如此。但如果他想要娶我,那麼…
真該死,這些是什麼東西?一堆奇怪的儀器和工具,整整齊齊地排列在抽屜裏,我完全不知道這些是什麼,以及它們有什麼用途。我拿起一個子彈造型、有著某種手把的東西,嗯……你到底能用這個東西做什麼?我的腦子亂成一團,雖然我認為自己猜得八九不離十,更甚的是竟然有四種不同的尺寸!我抬起頭,頭皮瞬間發麻。
克裏斯欽正站在門邊注視著我,表情莫測高深。他在那裏站多久了?我感覺像是偷吃餅幹被現場逮到。
「嗨。」我緊張地對他微笑,我知道自己的眼睛瞪得老大,臉色發白。
「妳在做什麼?」他溫柔地說,但語氣底下暗潮洶湧。
哦,慘了,他生氣了嗎?紅暈染上我的臉。「呃…我有點無聊,又很好奇。」我咕噥,因為被抓包而尷尬不已。他說他要忙兩個小時的。
「那是很危險的組合。」他用修長的食指撫著下唇,深思地盯著我,我吞嚥了一下,感覺口幹舌燥。
他慢慢走進房內,靜靜地把房門在身後帶上,眼裏是液態的銀灰火焰。嘆,老天。他一派輕鬆地靠在古董櫃旁,但我想他的姿態是騙人的,我內心的女神不知該抵抗還是該逃跑。
「所以,讓妳感到好奇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史迪爾小姐?也許我可以開示妳一下。」
「房門是開著的…我…」我看著克裏斯欽,屏氣凝神地眨眨眼,一如往常弄不懂他的反應或自己該說些什麼。他的眸色變深,我想他心情不錯,但很難判定。他將手肘撐在古董櫃上,雙手交疊撐著下巴。
「我今天稍早前進來過,想著要怎麼處理這些,我大概是忘記鎖門了。」他立刻拉長了臉,好像忘記鎖門是個很大的失誤,我則皺起眉,因為忘東忘西很不像他。
「哦?」
「但現在妳在這裏,一如以往的充滿好奇。」他的聲音輕柔但困惑。
「你沒生氣?」我輕聲問,用盡僅剩的一點勇氣。
他偏著頭,嘴角因笑意而彎起。
「我為什麼要生氣?」
「我覺得好像擅自偷闖……而且你一天到晚生我的氣。」我靜靜地說,整個人放鬆下來,而克裏斯欽再次緊蹙雙眉。
「沒錯,妳是擅自偷闖,但我沒生氣。我希望有一天妳能和我一起住在這裏,還有這些——」他隨手比了一下整個房間,「也會是屬於妳的。」
我的遊戲室…嗎?我呆呆地看著他。好多訊息要消化啊。
「所以我昨天才會來這裏,試著決定要怎麼做。」他用食指點著唇。「我一天到晚生妳的氣嗎?今天早上就沒有啊。」
哦,這倒是真的。我笑著回想起床時的克裏斯欽,一時忘記去想這間遊戲室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子。今天早上的五十道陰影先生很有趣。
「你今早很有趣,我喜歡好玩的克裏斯欽。」
「是嗎?」他挑起一道眉,美麗的唇揚起一抹微笑,還帶點靦腆。哇!
「這是什麼?」我拿起一個像銀色子彈的東西。
「總是這麼求知若渴,史迪爾小姐。那是後庭塞。」他柔聲說道。
「哦……」
「特別為妳買的。」
什麼?「為我?」
他慢條斯理地點頭,表情認真又小心翼翼。
我蹙眉。「你每次都買新的…呃,玩具……給每位臣服者嗎?」
「有些東西,沒錯。」
「後庭塞?」
「嗯。」
好吧……我吞嚥了一下。後庭塞,全金屬製成——一定很不舒服吧?我想起畢業後,我和他關於情趣玩具和絕對限製條例的那些討論,那時我說我願意試試看,如今看到這東西真實地出現在眼前,我不知道自己還願不願意嚐試。我再研究了一下,便將它放回抽屜。
「這個呢?」我拿起一條長長的黑色塑料物體,像是一串漸漸變小的圓球,第一顆最大,從第二顆開始慢慢變小,一共有八顆珠子。
「後庭拉珠。」克裏斯欽說道,謹慎地看著我。
噢!我驚懼地看著它們。這麼多顆,塞入我體內……那個地方!我無法想像。
「如果妳在高潮途中將它們拉出來,會有相當不錯的效果。」他一本正經地補充說明。
「這也是為我買的?」我低語。
「對。」他緩緩點頭。
「這是後庭專屬抽屜嗎?」
他輕扯嘴角。「可以這麼說。」
我很快地關上它,臉紅得像馬路口的紅燈。
「妳不喜歡後庭專屬抽屜?」他裝傻地問,一臉調皮。我看著他,聳聳肩,試圖裝作沒被嚇到的樣子。
「它不是我聖誕禮物清單的首選。」我若無其事地回答。我試探地打開第二個抽屜。而他笑了。
「下一個抽屜裝滿各式各樣的按摩棒。」
我猛地關上抽屜。
「再下一層呢?」我小聲問,臉色再次發白,但這次帶了點尷尬。
「這層比較有趣。」
噢!我遲疑地打開抽屜,視線牢牢鎖在他那俊美但得意洋洋的臉上。抽屜裏有各種金屬製品和一些曬衣夾。曬衣夾!我拿起一個類似夾子的大型金屬裝置。
「陰唇夾。」克裏斯欽說著站直身,閑適地繞到我身邊,我立刻將裝置放回去,選了一個看起來精緻些的——用煉條連接著的兩個小夾子。
「有些會造成疼痛,但大部分都是為了得到歡愉。」他喃道。
「這是什麼?」
「乳頭夾——兩者兼具。」
「兩者?你是說兩邊的乳尖?」
克裏斯欽對我做個鬼臉。「嗯,這裏有兩個夾子,寶貝。對,兩邊的乳尖,但這不是我的意思,我是說這會帶來歡愉和疼痛。」
噢,他從我手中取走它。
「伸出妳的小指。」
我照他的話做,他用一個夾子夾住我的指尖。不是太痛。
「感覺會很強烈,但摘下來的那一刻才是最痛苦也最愉悅的時候。」我拿掉夾子。嗯哼,可能還不錯,想到這裏讓我不由得扭動了一下。
「我喜歡這些東西的長相。」我低聲說道,克裏斯欽微笑起來。
「是嗎,史迪爾小姐?我想我看得出來。」
我害羞地點點頭,把夾子放回抽屜。克裏斯欽傾身又拿出兩個。
「這些是可調整的。」他拿在手上讓我檢視。
「可調整?」
「可以夾得很緊…或者相反,依妳的心情而定。」
他怎麼可以讓這些聽起來如此誘人?我嚥了一下口水,為了讓他分散注意力,我拿起一個看來像是鋸齒狀蛋糕刀的東西。
「這個呢?」我蹙眉。應該不會在遊戲室裏烤糕點吃吧。
「那是瓦登堡針輪。」
「做什麼用?」
他伸手接過那物品。「把手伸出來,手心朝上。」
我伸出左手,他溫柔地握住,拇指摩挲我的指節,一陣輕顫竄過,他的肌膚與我相觸永遠會令我意亂情迷。他用針輪滾過我的手心。
「啊……」尖齒戳進我的皮膚,不隻是疼痛而已,事實上,還有點癢癢的。
「想像它滾過妳的胸前。」克裏斯欽誘人地低語。
噢!我羞紅了臉,猛然抽回手,呼吸和心跳都開始加速。真要命。
「歡愉和疼痛隻是一線之隔,安娜塔希婭。」他柔聲說,傾身將東西放回抽屜。
「曬衣夾呢?」我低聲問。
「可以用曬衣夾做的事情很多。」他的銀灰眼眸灼熱。
我靠向抽屜把它關起來。
「看完了?」克裏斯欽似乎大覺有趣。
「沒……」我拉開第四個抽屜,一堆皮帶讓我眼花撩亂,我拉起其中一條帶子…似乎連著一個球。
「球形口塞,讓妳閉嘴用的。」克裏斯欽說,又是一臉樂在其中。
「可議限製條例。」我低喃。
「我記得,」他說。「但妳還是可以呼吸。妳的牙齒會緊咬著球身」他從我手上接過東西,用手指模擬嘴巴咬著球的樣子。
「你有戴過嗎?」我問。
他僵了一下,低頭看著我。「有。」
「為了壓抑你的叫聲?」
他閉了閉眼,我想是因為惱怒。「不,它們的作用不是這個。」
哦?
「這是用來掌控的,安娜塔希婭。如果妳被綁起來,又無法說話,那會有多無助?在知道我能有如此大的權力支配妳之下,妳得付出多大的信任?讓我透過妳的身體和反應來瞭解妳,而不是聽妳說話?這會讓妳更加依賴,令我擁有無上的控製權。」
我吞嚥了一下。
「你聽起來好像很懷念。」
「我隻是知道而已。」他輕聲說,低頭注視我,銀灰眼眸認真地大睜,我們之間的氣氛隨著他的自白改變了。
「你一直擁有掌控我的能力,你知道的。」我低語。
「有嗎?妳讓我覺得……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