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箭雨射了過來,林夏毫不猶豫,一翻身就已經下了車廂,還順手將身旁的人一把拽了下來,幾隻箭矢射在他們呆過的地方,釘在木製的車板上,發出密集的咄咄聲,幾個在他們身邊的人卻沒他那麼機警,立時被射成了刺蝟,甚至沒來得及慘叫出聲兒就變成了屍體。
但越來越多的人手裏有了弓弩,這些民夫雖然頭一次使用這些東西,但弓弩本就使用簡單,隻是因為射程和準確率以及造價等問題才沒有全麵取代長弓。
這個時候弓弩已經全部發放了下去,這些民夫雖是心中恐懼,既然逃不得,在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戰場上麵,也容不得他們不拿出全部的勇氣,為生存而戰鬥。
箭雨剛過,一排弩箭又射了下去,土丘坡上立時滾倒了十餘個黃巾軍卒,雙方你來我往,鮮血噴灑間,每一刻都有生命消逝在這裏,民夫口中一邊發出恐懼的嚎叫聲,一邊拚命的扣動手中的駑機,和著受傷之人的慘叫,以及箭矢破空的聲響,立時把這小小的土丘變成了地獄一般的地方。
矛八滿臉的猙獰,他的肩頭上中了一支弩箭,但這人也當真悍勇,隨著一聲不似人聲兒的嚎叫,硬是將箭矢在肩頭當即拔了下來,一般來說,這樣的行為在戰場上是不會發生的,久經戰陣之人都知道,身中箭矢不要緊,但當即拔出卻會使人因為留血過多而失去戰力,但戰陣之上瞬息萬變,主將的一舉一動都是全軍所係,周圍的黃巾戰士見主將如此悍勇,都是士氣大振,一窩蜂的隨在他的身後衝了上去,也不顧上麵射來的疾矢,隻幾息之間就衝到了糧車之下。
矛八狂嚎了一聲,手中的狼牙棒高高舉起,一棒砸在車子上麵,隨著一聲大響,碎木翻飛,一輛本就不算怎麼大的駝車硬是被他砸碎開來,躲在後麵的六七個人紛紛慘叫出聲兒,被疾飛而出的碎木紮的滿臉是血,更有兩個不及躲開,硬是被飛出的車輪橫掃而過,立時骨斷筋折,栽倒在地。
不遠處的林夏看見好像一具人型坦克般從砸開的缺口衝進來的大漢,眼睛一縮,猛將?但這人的力量能大到這樣的程度,還是讓林夏一陣驚訝。
但這不是細細觀察的好時候,隨著車陣出現的這個缺口,立時十幾個黃巾軍卒闖了進來,就像是狼闖進了羊群,隻一接觸,立時有數個民夫被砍翻在地,山丘本就不大,數百人擠在一起就已顯得很是狹小,如今被黃巾兵不斷衝入,更是亂成了一鍋粥相仿,前麵的人想往後跑,後麵的人卻被監軍驅趕上前封堵缺口,其中不乏哭爹喊娘的叫喊之聲,雖是混亂不堪,但這樣一來,卻是將不大的缺口處堵的滿滿當當,前麵的人雖在黃巾麵前不斷濺血倒地,但後麵的人卻止不住腳步向前,硬是將黃巾擠在了缺口處,仗打到這份上卻是蔚為奇觀,後麵的漢軍官兵也是目瞪口呆,這些人都是經過戰陣的,但也是頭一次看到這樣的情景,不過這個時候卻也容不得他們多想,但要有人轉頭向後,上去就是一刀,護糧軍這次損失慘重那是一定的了,但隻要有一線生機,將黃巾擋在外麵,他們就不會有絲毫的手軟。
混亂之中,矛八的頭臉身上也挨了幾下,他的身上已經染成血紅色,手中兵器一揮便有人被砸的吐血飛出,他卻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運糧隊會這般的難打,心中也是著急,下麵的情況也不知怎樣了,要是再這般下去,就算是勝了,也是打了這樣一場爛仗,哪怕是把眼前的漢軍全殲在這裏,傳出去也是個笑話。
想到這裏卻是蠻性發作,手中的狼牙棒舞的跟車輪般相仿,硬硬往人堆中殺了進去,這些民壯哪裏是他的對手,立時倒下了一片,竟有數人被他砸的飛了起來,落在外圍時已經不成人型,明顯是不活的了。
民壯的兵器碰在他的狼牙棒上,卻好像是紙一般輕巧,立時折斷飛出,他身邊的親兵也是亡命護住他的左右,象一柄尖刀插入了民壯組成的擁擠隊形,頓時血雨紛飛,殺出了一條鮮血鋪就的通道出來。
後麵的黃巾士卒正待歡呼跟進之時,矛八卻是身子一晃,腿上已經中了一支弩箭,腿腳一軟,跪倒在地,挺進之勢頓時一頓,矛八身邊的親兵大驚之下,立即將他牢牢裹在中間,矛八順著擁擠的人群縫隙望去,不遠處那個漢人少年正將手中的弓弩遞給身後的同伴,冰冷的眼神兒卻一刻也沒離開他的身上,兩人眼神一對之間,卻都是一縮。
矛八的眼睛卻立時紅了,大吼了一聲,“閃開。”將腿上的弩箭折斷,推開身邊的親兵,一棒將前麵的兩個敵人搗翻在地,大踏步向林夏方向殺了過去。
林夏身邊聚著的眾人神情中也難掩倉皇之色,但相比其他人而言卻多了幾分的鎮定,這和林夏的表現是分不開的,和黃巾人接戰以後,林夏先是給大家分下弓弩利器,在小丘周圍築起車牆,指揮大家避開敵人鋒芒,有條不紊間更無一絲一毫慌亂,從接戰到現在,他這一部護糧軍卻是保存的最完整的一支,俗話說將乃軍之膽,自己這般鎮定自若,他們這些初上戰場之人雖然難免害怕,但畢竟少了幾分慌亂,隻是聚在林夏身邊,上弩的上弩,射箭的射箭,比起其他人亂哄哄的被趕上去丟掉性命都不知怎麼回事兒可要強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