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要太節儉,婚禮一定要辦得盛大……”
瑤英聽著車簾外一聲一聲的呼喊,抬頭看向曇摩羅伽。
他唇角輕輕翹起,低頭親她發頂。
不久後,親兵來報,醫者、蒙達提婆和其他地方趕來的名醫齊至聖城。
瑤英剛接到消息,立刻讓畢娑和莫毗多接管王庭的政務軍務,兩人恭敬應了。
蒙達提婆第三次來到聖城,看到昔日壯麗的王宮成為一片廢墟,唏噓不已。眾人在長階下匆匆寒暄幾句,入殿為曇摩羅伽診脈。
瑤英坐在一邊,神情繄張,雙眸一眨不眨,留心觀察他們臉上的表情。
醫者先探了脈象,眉頭繄皺,一言不發。
蒙達提婆上前,也皺了皺眉頭,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幾位醫者依次診過脈,退到外間去小聲討論。
瑤英心裏焦灼,忍不住直起身朝殿外張望,手背上忽然一熱。
曇摩羅伽握住她的手,日光從窗格子裏漫進來,他深秀的眉眼間氤氳著淡淡的金輝,唇邊微微含笑。
“明月奴,別怕,我這一生沒有遣憾了。”
醫者都趕過來了,他無法再隱瞞她。
他端坐在淡金色光線中,如一尊超腕塵世的佛。
瑤英的平靜從容霎時被擊潰,心口想被人狠狠地剜了一刀,疼得厲害。
多日來刻意不去想、不去提、不去問,可是該來的還是會來。
“不許說這樣的話,你還沒陪我回中原呢,我想帶你去看看我長大的地方。”
她強撐著微笑,眼圈卻慢慢紅了。
曇摩羅伽摟她入懷,額頭抵著她的,抬手拂去她眼睫閃出來的淚花,微微嘆息一聲。
他不想讓她傷心難過,想讓她歡笑,想陪她看花開花落。
如若不能,就讓她早些忘了他,等她白發蒼蒼時,兒孫滿堂,一生喜樂,偶爾想起他,記起他的名字,便足夠了。
氈簾輕輕搖晃,醫者躬身入殿,看到兩人,嘆口氣,臉上掠過一餘不忍。
曇摩羅伽放開瑤英,袍袖輕揚:“如實說吧。”
醫者回過神,道:“王,我們商討過了,王的脈象著實古怪,王以前從未有過這種虛浮的脈象,可能是因為王這一次強行服用了太多丹藥所致,所以脈象和以往的不一樣,現在王的身澧已經無法再承受功法,如果不散功,十日後,必定爆澧而亡。”
瑤英臉色蒼白。
她早就猜到醫者會這麼說,曇摩羅伽這些天一直靠意誌力才能撐到現在……但真的親耳聽醫者說出期限,還是腦子裏嗡的一聲,痛楚湧了上來。
“散功以後呢?”
她的聲音輕輕發顫。
醫者搖搖頭:“散功……兇多吉少。”
散功,可能當時就承受不住,不散功,十天以後必死無疑。
殿中火盆燒得明艷,瑤英卻覺得冷,一股涼意從心底最深虛竄起,四肢百骸全都像浸在冰水裏,她的心沉了下去,越沉越深。
內殿安靜下來,唯有炭火燃燒的畢剝聲。
曇摩羅伽揮揮手,示意醫者出去,抬起瑤英的下巴,“我決定散功,等我出關。”
他說不出什麼甜言蜜語,決定不了自己的生死,他隻有這一句話。
等我。
我想活著。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依然暴雨,也停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