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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殊禹隻讓周正父子倆把他送到玉潭村的村口,向父子倆告完別後,他背著三個包袱慢吞吞地走上了去往桐溪縣的路。

這條路平時多有牛車和驢車經過,很是寬敞。

宋殊禹走在路的右側,左邊是空蕩蕩的路,右邊是叢生的雜草,再往右就是茂密的樹林。

他手裏的燈籠在濃稠的夜色中散發出微弱的光芒,隻能照亮腳下的小片地方。

宋殊禹走了一段路便走不動了,他停下腳步,本想緩一會兒再走,結果傷口處傳來的痛感越來越明顯,連帶著身體都有些搖晃。

他支撐了這麽久,快到極限了。

夜風還在呼呼地吹,吹得他身前的燈籠左右搖擺。

就在他準備臨時找個位置歇腳的時候,忽然又有一陣強風吹過,燈籠猛地一晃。

下一瞬,裏麵的火光滅了。

宋殊禹站在原地,肩上背著三個包袱,手上還保持著提燈籠的姿勢,不遠處的樹林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像是風吹動草叢,又像是有動物竄過。

黑暗總能隱藏一切危險。

沒了唯一的光亮,宋殊禹不敢輕舉妄動,等到樹林裏的聲響消失,他才不動聲色地往前邁了幾步。

他沒有接著趕路,而是就著清冷的月光找了塊路邊的石頭坐下。

剛坐下,腹部湧出一陣熱意。

撕裂的傷口又在滲血了。

幸好宋殊禹早已習慣這種疼痛,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他把三個包袱和燈籠一起放到腳邊,雙手擱在膝蓋上,隨後安安靜靜地坐在凹凸不平的石頭上。

石頭咯得他很不舒服,但和還在往外滲血的傷口比起來,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野外的夜晚比他在柳玉家裏時熱鬧多了。

鳥聲、蟲鳴聲以及風吹草叢和樹葉的聲音交織成一片,響個不停,吵得他耳朵生疼,時不時還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這下宋殊禹可以確定,那些聲音是動物從樹林裏跑過發出的聲音。

不知道是什麽動物。

如果是狼之類的動物的話。

宋殊禹衡量了一下,他不認為此時的自己還有力氣單挑一匹狼。

那麽今天就是他的死期了。

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過,他索性閉眼養神。

這些天裏,他回憶起了不少東西,可惜都是零碎的片段,除了自己叫宋子臻外,找不出其他有用的信息,甚至連自己是何身份、家住何方都不清楚。

不過就算清楚了,他也不會急著回去。

那些零碎的片段無一不在告訴他,他是個不受待見的人,做過許多令人發指的事,討厭他乃至想殺他的人不在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