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你借錢?」一直默不作聲的雲錦書突然發問,眼睛跟著輕輕瞇了起來。
「……對,幾百萬的數目輕鬆地說出口,好像他跟我要的不是錢而是一堆廢紙。」韓江給自己斟滿酒,瞳孔因為酒精而變得有些渙散,「我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多錢,他反而一副我欠他的樣子,嗬……幾百萬我不是沒有,可他從小就沒有缺過錢,突然要這麼多我不能不問,結果……」
雲錦書沒有打斷,坐在一邊認真的聽著,神色有些晦暗不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索性韓江已經似醉非醉了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臉色,繼續呆著笑意說下去,「結果我派人一查才知道,他在美國根本就沒有好好去療傷,而是天天混在拉斯維加斯賭場裏,跟那群賭徒廝混喝的爛醉如泥,卻扔下爛攤子讓我給他收拾,你說可不可笑?」
「錦書,你沒有說錯,我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屬於自己的從來不懂的珍惜,不屬於自己的偏偏非要去強留……從頭至尾,我就是個傻子,哈哈……幸虧你再也不願相信我,否則連我自己都沒法麵對現你!」
那個做事從來都滴水不漏的韓江,那個喜怒不形於色永遠一副斯文俊秀模樣的韓江,彷彿已經壓抑的太久,在這一刻所有的情緒全麵崩盤。
他坐在椅子的一端,與雲錦書隔了很遠的距離,他伸出手彷彿在用力去觸碰摸不到邊的夢想,當他的手指抓到碰到雲錦書指尖的時候,他輕輕的笑了,微醺的酒氣飄散開來,「對不起……」
對不起,在最荒唐的時候遇到了你。
謝謝你,願意給我最後的機會聽這些話。
雲錦書撇開頭,看著窗外漫天的星光緊緊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過很久才站起來說,「韓江,你喝醉了。」
韓江搖了搖頭,笑容有些迷離,拿起酒杯又灌了一口,「嗬……我很清醒,非常清醒。」
雲錦書抿著嘴,拿走他手裏的杯子,過了半響才開口,「別喝了,回家吧。」
「今晚我哪裏……哪裏也不想去,更不想回翡翠山莊。」
韓江喝的有點多了,連語調都變了,扶著椅子想要站起來,卻晃晃悠悠的有些站不穩了。
雲錦書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飯店已經快要打烊了,他想了一會兒,最終叫來服務生幫忙,把醉醺醺的韓江扶上出租車,帶著他回了公寓。
***
回到家之後,保姆才下了班,雲錦書把韓江放到沙發上,又倒了一杯溫開水塞到他手裏。
韓江其實醉的並不是那麼重,在路上的時候睡了一覺,這會兒喝下溫水之後已經舒服了很多。
他打量著雲錦書這間不算大的公寓,微微的失神,接著勾起了嘴角,「我沒想到你會帶我回來。」
雲錦書沒有回他的話,拿了一條被子扔在他身上,轉身進屋去看看芸豆怎麼樣了,結果一進門,小傢夥似乎被開門的動靜驚醒了,撅著屁股趴在床上嗚嗚的哭。
哭聲把韓江引了進來,他看到雲錦書懷裏的芸豆愣了一下,「這是你領養的那個孩子吧?」
背對著他的雲錦書身體一僵,雖然他並不詫異韓江會調查芸豆的來歷,可是一想到小傢夥跟他的血緣關係,他還是非常別扭和不舒服。
「嗯」了一聲,他沒打算多說。
韓江走過來,芸豆還在不停地哭,小臉通紅,眼淚稀裏嘩啦往下砸,肉乎乎的小手緊緊地抓著爸爸的衣領,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韓江覺得這個小傢夥長得真是可愛,拿手指輕輕的戳了戳他的臉蛋,芸豆的注意力被轉移了,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韓江,眼眶還濕濕的,鼻子一抽一抽的打了個一個嗝。
韓江被逗笑了,胸口最柔軟的部分好像被戳中一般,他微微有些赧然的問雲錦書,「我……可以抱抱他嗎?」
雲錦書看他一眼,又低下頭給芸豆擦了擦眼淚,「芸豆很怕生,不願意別人抱。」
這話說的很婉轉,韓江不是沒有聽出他決絕的冷意,想到顧彥跟劇組的其他人都可以抱著個孩子,僅僅是他不可以,瞬間心裏有些微微的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