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絕望的閉上眼睛,已經不敢抬頭看墓碑上雲錦書的眼睛,聲音也沙啞的近乎失聲,「結果……我按你說的做了,違心說出那些混賬話,董旭就殺了錦書啊!你派的人就在門口守著,為什麼不去救他!為什麼!?」

韓江近乎瘋狂的站起來,撲上去質問韓仲天,卻被他一腳踹開。

韓仲天沉著臉,停了了片刻突然陰笑出來,「雲錦書不死,董旭故意殺人的罪名就坐不實,董家與我們勢力相當,就憑一段偷拍的視頻怎麼可能給他定罪,你當董旭他老子是吃幹飯的?」

「我知道你不喜歡這些,寧願經商也不願意從政,可政治鬥爭就是這麼殘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們韓家能有今天還不是因為官場勢力大,如果我倒台了,誰還願意叫你一聲『韓少爺』?狡兔死走狗烹,傻兒子,你還是太嫩了。」

韓仲天勾著嘴角,想要「慈愛」的摸一摸韓江的頭,卻被他一把推開了。

韓仲天不甚在意的聳了聳肩膀,看似忠厚的臉上卻帶著邪笑,「你若是喜歡玩,我也不管這麼多,這世上長得好的有的是,不差一個雲錦書,今天我們韓家把他風光大葬,已經是對得起他,你現在擺出這副情聖的模樣也沒用,別忘了最後逼死他的是你。」

說著他瞥了一眼韓江,轉身就走了,一直站在一旁的老管家不得不跟上,臨走前想把雨傘留給韓江,卻被韓仲天攔住了,「他願意淋雨就讓他淋,淋了雨清醒點也好,省得分不清輕重。」

兩個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雨霧中,韓江卻呆愣的坐在雲錦書的墓碑前,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他望著自己的雙手,骨節分明手掌寬大,卻像是沾滿了鮮血,他雖然恨透了韓仲天,卻不得不承認他說的都對。

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從始至終是他親手送了雲錦書上路,再多的理由和借口都逃避不了。

這樣一個臨死前還偎在自己腿上酣睡的男人,全心全意的相信著,毫不保留的付出著,把一顆真心血淋淋的捧到他的麵前,卻被自己這輕易地扔掉了……

眼淚不停的往下流,他已經分不清臉上的到底是淚水還是雨水。

愛嗎?韓江沙啞的問自己。

是啦,的確是愛了,但是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傻逼,他不是不愛,隻是更愛自己,而雲錦書卻信錯了人。

腦袋裏嗡嗡作響,韓江突然想起夏天的某個晌午,雲錦書賴在他背上,從口袋裏拿出一枚戒指舉到自己麵前說,

「韓老闆,要是你到了四十歲還沒有嫁出去,可不可以嫁給我?」

當時他失笑出聲,回頭打他的屁股,「你這算是跟我求婚?」

「是啊,人家說男人四十一朵花,你現在還沒到四十就桃花滿天,我得趕快在你四十歲的時候套牢你,把你綁架到荷蘭。」

「為什麼是荷蘭?」

「因為那裏沒有人認識我們,兩個男人還可以結婚,到時候我就可以放心大膽的牽你的手了。」

「你就這麼愛我?」

雲錦書哈哈一笑,雙腿盤在他的腰上說,「等到你四十歲的時候我再告訴你。」

韓江摀住自己的臉,可是淚水卻從指縫裏淌了出來,如果還能重來一次,他想自己會慢慢贖罪,如果五年不夠,就四十年,如果四十年不夠就一輩子……

可是人一旦錯過了,哪裏還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韓江最終絕望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