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脫下身上的那件韓江為他準備的咖啡色收腰外套,隻穿一件白襯衫走上舞台,展顏一笑:「趙先生,好演員雖然可以隨時隨地入戲,但是這樣幹巴巴的演總歸無趣不是?不如我們換個方式?」

趙翰川皺眉,不明白他想耍什麼滑頭,「你又想怎麼樣?」

「唔,午餐之前跳個舞有助於增進食慾。」

趙翰川被逗笑了,但是冷峻的眼睛瞇了起來,「我要的是會演員,可不是街邊兩塊錢就能跳一段的賣藝人。」

「那就請趙先生看完之後給兩塊錢的小費吧。」雲錦書笑瞇瞇的勾起嘴角,左臉的酒窩又露了出來。

趙翰川自負閱人無數,卻從沒見過像雲錦書這麼順坡下的人,給點陽光就燦爛,倒真是一點都不出楚場。

不過明明是一個漂亮的有些尖銳的男孩,偏偏笑起來的時候露出一股鄰家哥哥的味道,親和力倍增,的確是女生們喜歡的類型。

「OK,你可以跳舞,不過如果跳的太爛的話,我連兩塊錢都不會給的。」他無所謂的聳聳肩膀,「你擅長什麼舞,芭蕾?爵士?還是hip-hop?」

雲錦書摸著下巴,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我就是會個皮毛,隨便來點什麼音樂都好,我隨性試試看吧。」

趙翰川有些不屑的瞧他一眼,對他剛產生的那點好感又因為這一句話而消失殆盡,連自己最擅長的東西都搞不清楚的人,又怎麼能在觀眾麵前露出最自己最完美的一麵,這個雲錦書到底是個花瓶。

他抬手對著背後的那麵落地窗打了個響指:「傑森,給他點音樂。」

話音剛落,練習房裏的立體聲音響就打開了,接著喇叭裏傳來悉悉索索的調音聲。

雲錦書有些吃驚,接著馬上釋然了,如果沒有猜錯這屋裏的鏡子都是單麵的,從這裏看不到隔壁,但是隔壁卻能把這裏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此時隔壁不知

道究竟有多少人在觀望著他的表現,而他也隻有這一次機會讓星輝和趙翰川認可自己,而不是僅僅賣韓江個麵子。

音樂響了起來,是激昂的西班牙舞曲,熱情奔放節奏感極強,偏偏又過於柔美,如果是女人說不定還能配合著跳上一段弗朗明哥,但是很顯然雲錦書不是,這曲子一點都不適合一個男人。

趙翰川玩味的看著站在一邊不動彈的雲錦書,坐在一邊看好戲,等著這個「關係戶」顏麵盡失。

而就在所有人以為他要放棄的時候,雲錦書卻出乎意料的舞了起來。

他緩緩的抬起手臂,趴伏在地上粗聲的喘氣,濃密的鼓點響起,彷彿暴風雨來臨的前奏,以靜襯動,立刻讓氣氛凝滯了起來,而就在這時——

大提琴的聲音緊隨其後,他一下子躍起,目光癡纏的盯著前方像是在看自己的愛人,白色襯衫隨著他輕盈的動作起伏,彷彿振翅一般輕盈靈動。

而聒噪的鼓點再次響起,提琴的聲陡然轉急,他以右足為軸,隨之旋轉,越轉越快。

雲錦書跳的是梁祝歌舞劇裏化蝶的選段,雖然此時台上隻有一個梁山伯,但他眼裏那幾乎化不開的情意,卻好像眼前就站著那個自己深愛的人,舉手投足,一個眼神足夠讓人心醉,即使是西班牙舞曲,這一刻也百煉成鋼化成一支纏綿的昆曲。

而此時此刻,雲錦書腦袋裏卻驀然浮現出歌舞劇結束當晚,他一時心癢借來一身戲服在韓江麵前也跳了這麼一段,但還沒有跳到最後,韓江就已經急不可耐的撲了上來……

那是他扯著戲服上的衣帶笑著對他說:「錦書,我就好梁山伯這一口。」

音樂戛然而止,梁山伯歸入黃土,嘴角卻帶著滿足的笑意,一陣掌聲響起,雲錦書被拉回現實。

練習房的大門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了,門口赫然站著為他鼓掌的韓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