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3)

維特

腿上趴著一個拱著屁股睡的冒水泡的一歲多的寶寶,長到耳垂的黑色髮絲服帖的垂在寶寶粉嫩的臉頰邊,一臉安靜的樣子。跟前不遠處還有一個蓬著一頭柔軟的金色短毛的小傢夥在搖搖晃晃的扶著牆走路,維特大公閑適的偶爾晃動一下搖椅,逗逗腿上堪稱睡神的小安然,看他不耐煩的揮動一下肉嘟嘟的小胳膊,間或嘲笑一下小安寧不穩當的走路姿勢,顯然是非常的自得其樂,悠閑愜意。

安然和安寧將近兩歲,完成了自己復仇大業的維特大公逐漸退出帝國的政治舞台,打發了佐安和安笙去享受二人世界繼續造人大業,自己則整天帶著兩個小豆丁滿世界閑晃。

相較於大半輩子的轟轟烈烈,這短短一段時間的安逸,像是洗滌了維特大公整個人,有時候回憶起前塵的某些事,某些人,他也終於可以平靜的露出一抹笑容,帶著淡淡的懷念去追憶。

但更多的時候,他會想起曾經的青蔥歲月裏,那個閃耀著一頭金髮,宛如傳說中古地球時的太陽一般的人,而現在那個人也像是沉澱成了他心頭一顆溫暖的珠玉,溫潤瑩亮不再有割傷軟肉的稜角。

如果格拉斯科還活著,看到這兩個小豆丁會是什麼表情?肯定會一邊不屑的恥笑安寧走路的拙樣——跟他剛剛做的事情一樣,一邊小心的注意著不讓安寧摔了,而安然大概就逃不過他的騷擾,沒辦法像現在這樣睡的舒服吧。

那人一貫都是那樣,刀子嘴豆腐心,偏偏又愛鬧騰。

維特大公因為心中的想法,嘴角勾出一個淡笑。

佐安做了桑姆,連他最擔心這輩子難碰上一個知心人的伊安也即將有娃娃了,反而是他以為最能讓自己過的開心的格林卻因為看上的那人太難搞,至今跌跌撞撞處於追求狀態。

不過半年前,新婚姻匹配法試行,那個小子卻成了第一個試水的人,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他也是那時候才曉得讓格林魂不守舍的人竟然是那人。

兒孫自有兒孫福啊。

突然之間,維特不知為什麼心中突然冒出一句不記得在哪裏看過的話。

一件外套輕輕披在了身上,維特不用回頭也知道是瑞達——那個被他利用了半輩子卻無怨無悔的人。

瑞達給維特披上外套後,手還未離開,維特輕輕拍了兩下。

「你啊,也該給自己打算打算。難道真的想這麼陪著我一輩子?」

瑞達輕輕跪坐在維特的搖椅邊,微微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維特回頭看他,然後輕歎,

「伍瑟和你求婚了吧,去吧,你也懲罰了他那麼多年,該夠了。」

伍瑟,他,還有瑞達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三個人裏他最大,瑞達和伍瑟同年,小他三歲,那時候一直跟在他和伍瑟後麵跑的小瑞達像個粉雕玉砌的雪娃娃,總讓伍瑟那個小傢夥看的目不轉睛。但是他和瑞達是高等貴族,而伍瑟卻隻是帝尼亞家一個侍傭的兒子。那時候帝國的婚姻還是遵照貴族匹配貴族,平民匹配平民,因此瑞達和伍瑟幾乎是沒有可能的。可是偏偏因為他們一起長大,伍瑟竟然楞是拐了單純的瑞達,和他發展出了一點曖昧的感情萌芽。

瑞達自小是個溫柔內向的雌性,維特也一直把他當做桑達,他雖然隱隱覺得他和伍瑟的感情會給他們以後的人生帶來麻煩,隻是那時候的他還並不明白違反帝國的婚配以及反抗家族利益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後來他進入了軍隊,認識了格拉斯科,才逐漸明白那種身不由己的情難自禁。當他和格拉斯科被帝國進行審判懲罰,並被家族放棄時,別無他法的他隻得把伊安托付給了瑞達。那時他還沒有想到,他和瑞達的關係會變得這麼複雜。

後來,因為他一直身在戰場所以婚姻匹配一直處於暫停狀態,直到格拉斯科出事,他被家族帶回帝國,他才知道他的匹配對象竟然是瑞達。而那時他和格拉斯科的孩子已經5歲了。

那時候因為格拉斯科的事情焦頭爛額的他沒有注意到瑞達的反常,瑞達和他的家族也一直催促他們成婚,而他的家族更承諾隻要他們結婚,家族曾屬於他的權利會全部回到他手上,這對走投無路的他太有誘惑力——那時候他才明白,沒有權力地位,他這個帝尼亞家的獨生嫡子也不過是個紈褲子弟,他沒有任何勢力可以幫他去查找格拉斯科的消息。也就是從那時候起,他出賣了自己的愛情,換取了家族的權利,同時也間接的傷害了自己最好的兩個朋友。

直到結婚後的第三天,維特才發現瑞達的反常——瑞達失聲了。失去了話語能力的瑞達變得更加沉默,而原來一直跟著瑞達的伍瑟也銷聲匿跡。直到他私下調查才發現,瑞達成年那天伍瑟竟然在醉酒的情況下□了瑞達,就在他返回帝國前一天。

他們結婚後不久瑞達就發現自己懷孕了。但隻有他自己知道和瑞達結婚的那天他就失去了使雌性懷孕的能力。

維特花了一個月時間才找到已經被家人上報失蹤人口的伍瑟,那時候他正一身頹廢糜爛在一個廢棄的工廠廢墟裏。

從那天起,帝尼亞家少了一個叫伍瑟的廢人,維特身後的暗處多了一個叫伍瑟的下屬。

而付出了帝尼亞家族整整五年收益的代價,換來他可以退出婚姻匹配,他的身邊可隻剩下瑞達一個雌性。當然和瑞達家族利益交換更加緊密的結果,讓家族無條件支持了他的做法。

那之後他開始無所不用其極的奪權,鞏固自己的勢力,而瑞達和伍瑟成了他的幫手。

隻是瑞達和伍瑟就這樣一明一暗被拖在了他的身邊,這是他的遺憾,這兩個人之間或許有誤會和傷害,但如果給他們時間,或許會有不一樣的結果,可惜在他橫插一腳的情況下,注定了彼此陌路的局麵。幸而,現在所有的事情都塵埃落定,早已經成為死亡人口的伍瑟,也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到愛人身邊。

跪坐在一邊的瑞達掖了掖維特的衣服,蒼白的有些透明的臉上輕輕的笑了一下。笑容裏有微微的幸福和放下。

維特的摸摸瑞達的頭,這個雌性一直以來都被他作為桑達來愛護,他們雖然名為夫妻,但更多的時候像是真正的哥哥和桑達,這將近三十年離開了太陽的寂寞日子裏,如果不是溫柔的瑞達,恐怕他也很難熬到現在。

「瑞達,這些年,謝謝你……」

瑞達微微一愣,然後才搖搖頭。

「伍……瑟,我……謝……謝你!」醫生說瑞達是因為心理因素才會失聲,治療了許多年,雖然已經恢復了一些聲音,但是那麼多年無聲的日子已經讓瑞達不怎麼會開口說話了。

前方不遠處,安寧終於放棄了自己沿著牆走出屋子的壯舉,一屁股坐在地上,嘴裏還發出幾聲惱怒的「哼」聲。

而腿上的安然則是挪了挪屁股,把一直趴著壓的紅彤彤的臉換了一個邊繼續睡。

維特看著眼前兩個可愛的豆丁,「噗嗤」笑了出來。

「你看……他們多可愛……」維特笑的眼角帶淚,卻停不下來。

瑞達在一邊靜靜的看著,心底無聲的歎了口氣。

他曾經戀慕這個兄長一般的人,現在卻隻能在一邊憐惜他今後注定孤獨的半生。

微微側過頭,瑞達望向窗外,一個兩鬢斑白的棕髮雄性正站在不遠處的院子裏,那人卻是和他糾纏了半生,注定要陪伴一路的人……

起夜

安笙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隱約的感覺耳邊傳來寶寶「尹尹呀呀」的聲音,然後突然轉成嚎啕大哭,他一下子驚醒了過來。

身邊睡著的佐安不在,床邊的娃娃床裏隻有安然在睡的冒水泡。

寶寶的哭聲是從客廳傳來的。

安笙有些詫異,蹙眉搭上一件運動外套,套著一雙拖鞋趕緊走出去。

客廳裏,一盞小小的夜燈開著,佐安坐在燈旁的沙發上,手邊的邊桌上擺著一碗牛乳。此刻,他正有些微顫顫的抱著安寧,像是想抖抖寶寶讓他安靜下來,卻因為動作不嫻熟,身體僵硬的讓寶寶更加不舒服,哭的更加大聲。

而佐安鼻頭上此刻已經冒出汗珠,可以想見他的緊張。

安笙一出臥室,就按開了——夜燈是為了晚上餵食的時候不讓小傢夥太清醒,現在都已經哭成這樣了開大燈也沒什麼分別。

客廳的燈亮起,佐安回過頭看向臥室外的他,一貫冷淡平靜的表情竟然破裂的隻剩焦灼。

「安笙……寶寶……」

安笙一見他的表情就趕緊上前接過他手裏的孩子,查看了一下。而佐安站在邊上緊張的看著他熟練的動作。

「沒事,是尿了。你都沒覺得抱著他屁股的手有點熱嗎?」安笙好笑的看著打戰都不怕,看見兒子就著慌的人。

沒想到,一邊佐安認真的想了想,搖搖頭。

「太緊張,沒注意……」

安笙看他認真回答的樣子,「噗嗤」一聲,然後臉色一肅,目光落在他的赤腳上。

「大半夜的,你鞋子都不穿就下地?幹什麼呢,還不上床去!!」

佐安也注意到他的目光,想起安笙這兩天老母雞一樣緊張他的各種習慣,不許著涼,少下地,少動,多吃清潤滋補的東西,一旦他違反了就皺著眉擔心的趕他休息的樣子……蠕動了一下嘴唇,解釋道。

「我聽見他醒了,怕他吵醒你,就去餵他吃點東西。」

「你叫醒我就好了,雖然有恆溫控製,但是光腳下地有地氣你知道不知道,你生完寶寶還沒滿月,多注意點身體。」

想著把這人打發回床上,卻發現那人強著不動。

「怎麼了?」不敢用力推他,安笙隻好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把他的腿也拉到沙發上。

「我想看你喂孩子。」佐安認真的說道。從在艦上到他們回到帝國,兩個孩子的事情幾乎都是安笙在張羅,他因為起初小朋友的骨頭太軟不敢抱,到後來的不會抱,反而變得不受兩個寶寶的歡迎。但是看著安笙每天晚上照顧小孩,白天又要照顧他的辛苦樣子,心裏沒由來的覺得有一絲……是心疼吧……

安笙看看佐安,那人卻避開了他的目光看向別的地方,微微露出髮絲間的耳廓泛起了紅暈。心下像是明白什麼,勾起嘴角。

「好吧。」話雖然應下了,動作上安笙還是不放心的從沙發上抽了條白天扔著以備自己小憩用的毯子,給佐安嚴實的包了一圈,才回頭點點到了他手裏安靜了許多,兩隻濕漉漉的眼睛卻靈動的左看看右看看的小傢夥。

「就知道吵你爸爸和桑姆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