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晏清毓呢,她的晏清毓呢,他該何去何從。
其實她多麼想回去,想告訴他,其實蘇搖光一生一世,從頭到尾,隻愛了他一個人,從未辜負過他。
從那一年見了西山梅花盛開後,便再也看不見其他。
她知曉他心中家國天下始終是最重,可是那又如何,她愛的便是這樣的他,那麼有才學,那麼溫柔,那麼善良,那麼坦然磊落。
她愛他,愛他心中有山河,愛他眼裏有星月。
這是另外一個蘇搖光,永遠做不到的地方。
可是她不能回去,因為她明白那個世界許多人已經忘記了她,他們所在意的是現在的蘇搖光,而現在的蘇搖光也確實帶給了他們她自己所無法帶去的明媚的美好。
這世上,隻有晏清毓,心裏愛的還是她。
可是他永遠不會知道,她的心裏愛著的也是始終隻有他。
後來,這本書到了結局,晏清毓始終沒等來那個問他要簪子的姑娘。
所有讀者都在撒花打卡,說大大終於良心發現給了他們一個大團圓。
隻有她,坐在電腦前,落了整整一夜淚。
你可曾孤獨,你可曾傷痛,你可曾夜不能寐,輾轉反側,你可曾怨過我,為何不在你身旁。
原諒我,為了成全更多人的幸福而離開了你。
或許我之所以愛你,是因為我和你是同一類人。
後來,蘇搖光已經習慣了安曉這個名字,她開始頂著安曉的名號,在網上繼續寫著。
很多人不明白,大名鼎鼎的後媽安曉,為什麼筆下的故事開始變得溫暖而又甜美,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希望成全三千世界的每一份愛,似乎隻要她成全得夠多,便會是足夠的功德,便能感勤佛祖,讓她再見她的晏清毓一麵。
她寫了許多故事,她給他們的後代也編造了一個圓滿的結局,所有一切都很美好,獨獨缺席了那個驚才絕艷的白衣晏相。
後來北京也下了雪,她聽人說北京的郊外也有一片綠梅林,每年下雪的時候,便是綠梅開得正好的時候,清艷孤冷,像求而不得的愛人。
於是她去了,她想去看一看,那裏的綠梅可有西山的美。
雪依然是那樣的雪,梅花依然是那樣的梅花,她也依然是那個迷了路的小姑娘。
可是再也沒有一個一身白衣的溫潤少年,牽起她的手,告訴她:“別怕,有我。”
原來,梅花卻也並沒有記憶中的美。
她有些失望,低下頭,轉身欲離去,卻撞進了一個懷抱。
她聞到熟悉的清淺的蘅蕪香。
她抬頭,便看見他眉眼如畫,溫潤清雋。
他的手裏還握著一支古樸雅致的梅花木簪。
她突然淥了眼角。
年輕男子有些慌了:“你怎麼哭了,是不是我撞疼你了。”
她一邊淌著淚,一邊點著頭,哽咽不成聲:“是的,疼,很疼。”
“我不是故意的,你別哭了好不好,再哭就不好看了。”
“你把你手裏的簪子送給我,我便不哭了。”
雪停了。
原來梅花和記憶中一樣美。
原來從未曾有人騙過他。
這簪子真的簪住了她一生的情思。
而他也終於等來了那個問他要簪子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