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昏為大, 大昏至矣。大昏既至,冕而親迎。
昭安四年夏, 帝親赴越州迎娶舊越之後蘇氏搖光。
昭安四年秋, 帝親下詔書, 冊其為後:
朕惟德協黃裳,王化必原於宮壼,芳流彤史,母儀用式於家邦。谘爾越州王蘇氏乃舊越之後, 係出皇室,血脈高貴, 通天知意。夙著懿稱, 宜膺茂典, 柔嘉賢德。茲仰遵慈諭、命以冊寶、立爾為皇後。爾其祗承景命, 善保厥躬, 勉嗣徽音。榮昭璽紱、永期繁祉之綏。欽此。
帝以傾國之力求娶,後以舉州之財相嫁。
這是大楚歷史上最浩大的一場婚禮,往後幾百年也再無人可以比擬。
他們從未見過親自求娶的天子, 也從未見過帶著可敵國之財入主中宮的皇後。
在搖光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刻, 就注定了她和洛衍書這一段故事會是大楚歷史上最濃墨重彩的一筆傳奇。
可是這所謂的傳奇不過是給外人和後人驚嘆稱奇的, 在搖光心裏, 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便是這世界上當真會有一人能讓她如此不管不顧地去愛,而那人,也恰好這般愛著她。
他是這天下至尊至貴的存在,卻寵著她, 縱著她,讓著她,信著她,護她平安喜樂,予她執子攜手。
這便已是世間最讓人驚嘆的存在了。
天子大婚,素來就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因著搖光身份特殊,便免了納采這一步驟,象征性地行了大征之禮。
然後搖光便被安置在盛安東郊的禦苑,等著行冊立之禮。
等便等吧,還不許她去見洛衍書,也不許洛衍書來看她,隻說這是規矩。
搖光百無聊賴地趴在窗臺上,發著呆,心裏暗罵這是什麼破規矩,都要成親的人了,還不讓見麵,洛衍書也不知道偷偷來看自己,真是沒勁。
她這次來盛安,隻帶了玲瓏來,結果蘇珩說自家侄女兒大婚,他必須代替兄嫂觀禮,非跟著來了,他一來,安梓萱竟也前後腳跟著到了盛安。
於是偌大一個越州府便交給了左言和楊瀝打點,至於紅豆,她是自願留下的,她的心思搖光未嚐不知,便也由著她去了。
反正左言是個再可靠不過的人,就算無意紅豆,也不會讓她受了委屈。
人各有各的造化,強求不得。
搖光實在無聊,便把帽帽抓在手裏把玩,玩得它吱哇乳叫:“呀!帽帽要死啦!呀!帽帽要死啦!”
叫著叫著,突然撲騰了出去:“壞貓!壞貓!”
搖光回頭一看,竟是糯米。
白白一團慢慢滾來,腿一點沒長長,卻是胖了不少。
輕輕一躍,想躍上搖光的膝蓋,而中道滑落,與四年前一模一樣。
搖光彎腰撈起它:“好久不見。”
“主人,好久不見。”糯米越來越擬人化了,它甚至有些許感傷。
“你又胖了。”
它突然不感傷了:“你知道你的迎親使節是誰嗎?”
“誰?”
“我男神。”
“......”搖光覺得洛衍書不會這麼膙地虐心的吧。
“這是內務府提議的,不過後來小皇帝覺得不合適便換成了林榭堂。”
搖光鬆了一口氣,她實在不能想象晏清毓持著金節迎她上了凰攆,再把她送到洛衍書身邊。
狗血古早虐文也不帶這麼寫的。
“不過主人,我這次來找你是有事的。”糯米開始嚴肅起來,“我來是想問你,你確定你不回去了嗎。”
搖光篤定地點點頭:“我確定。其實我很早以前就覺得這裏比原來好了,我隻是不忍心搶了真正的蘇搖光的人生,所以覺得我應當回去。可是天神穀那一次,我和那邊的蘇搖光噲差賜錯地交流了一次,她說她不想回來,我便決定不走了。”
“為什麼呢?這裏哪裏好?要什麼沒什麼,怎麼和二十一世紀比?”
“這裏有我存在的價值。這裏還有洛衍書。足夠了。”搖光輕輕樵摸著它的腦袋,笑了笑,平和而又滿足,“你呢?你怎麼辦?”
糯米懶懶地趴下去:“我還是得走,如果你要終止任務的話,我就沒有存在於這個世界的價值了,我必須要回到主係統,然後等待分配下一個任務,我才能活下去。”
它這次是真的有些傷感。
“我走了,就真的沒有誰再陪著晏清毓了,主人,你回頭還是給他找個媳婦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