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成剛從屋子走出來,就看到了厲中信在不遠處朝自己招手,仿佛有什麼秘密的事情。成成左右看了看,趕緊跑了過去。
“唱歌!”厲中信指著手機說道。
“啊?”成成一臉迷茫,猶豫了一下沒有接。
厲中信把手機塞到了成成手裏,朝著他說道:“有位叔叔要聽你唱歌,你一定要好好唱,他是娛樂公司的。”
成成趕緊擺擺手說道:“爸,這可不行啊!我……我不能給您丟人啊!”
傅霖在對麵笑得合不攏嘴,厲中信新認的這個小兒子果然有意思。厲中信見成成不肯唱,便朝著傅霖說道:“成成有點害羞,這樣吧,過兩天你親自過來聽他……”
“我唱……”成成奪過手機,一臉忐忑地看著厲中信。那次給程世唱歌純屬一時興起,沒想到惹來這麼大的事。還是隨便唱兩句敷衍一下吧,親自過來聽等於要了成成的命。
唱完,成成把手機交給了厲中信,略顯緊張地說道:“爸,沒事我先走了,回去別告訴我叔叔怎麼評價的,我知道自己水準……”
厲中信淡然一笑,眼神示意成成可以走了。成成一溜煙跑進廚房,今天這人不知道都怎麼了,全都怪怪的,哎……不管了,先做飯要緊。
“怎麼樣?你對這個聲音有印象麼?”
傅霖在對麵停頓了一下,說道:“他平時說話的聲音和唱歌的聲音有點不一樣,他剛才唱歌的時候習慣性把聲調提高,所以聽起來比較尖,有點像女音。”
“女音……”厲中信細細琢磨著。
傅霖好奇地問道:“怎麼了?怎麼開始對這個感興趣了?”
厲中信被傅霖的這句話打斷了思緒,便說道:“我和你說一件事吧,前陣子想起這件事就鬧心,一直想忘了,所以就沒和你提。你和我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對我接觸過的人比較清楚,所以想讓你幫忙想想。”
傅霖聽厲中信這麼一說也有了興致,便一邊聽一邊想。厲中信把這前前後後的事情都詳細地講述了一遍,說完之後,傅霖打了一個響指,說道:“這還用猜,肯定是 雯啊!”
厲中信被說得一愣,急忙問道:“為什麼是 雯?”
傅霖的笑聲從手機裏麵傳出來顯得格外清晰,他無比篤定地說道:“你是不是和程世在一起時間久了大腦也停止運轉了?不過可以理解,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嘛!你自己對 雯沒有太大印像是因為你覺得她不過是你生命中的一個過客,程世不一樣, 雯曾經給過他的傷害遠遠不止你看到那些。你自己也應該有體會,你對 雯的聲音沒了印象,可是你為什麼把鞏誌的聲音記得那麼清楚呢?”
厲中信思索了一會兒,也覺得傅霖說得有道理,不過也不能完全這樣推斷,他繼續對傅霖說道,“這也不過是你的想法罷了,你和 雯接觸得也不多,你對她的聲音就這麼瞭解麼?”
“其實不是聲音的問題,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給忘了。那段時間你顧著和程世鬧別扭,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了,以至於你自己和 雯做了什麼都不知道,那會 雯因為嗓子比較粗的原因一直不能涉足歌壇,所以閑暇時間她喜歡哼兩個曲子練聲。好幾次程世進你辦公室, 雯都在那裏對你唱情歌,後來他在不遠處聽見聲音直接扭頭就走。”
“你為什麼記得那麼清楚?”
傅霖苦笑了一下,“因為那段日子比較難熬……”
厲中信拿著手機的手有些抖,他的腦海裏一直回應著程世那天晚上對自己說的話:“因為你不懂……”
現在全都明白了,程世為什麼被問到的時候會臉紅,為什麼會在那天晚上說一句你不懂……厲中信在知道這一切之後卻沒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他為自己曾經的愚昧深深悔恨著。原來程世從沒比自己愛得少一分,所以他才會在垂死之間掙紮,隻為了自己身上的那幾滴血。自己卻一直無視著他的付出,漠視著他的心痛,在程世急著想見自己的那一刻,竟會自己一個人躲在高爾夫球場,等著別人告訴他程世昏倒的消息……
天漸漸黑了,厲中信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覺已經站了一個多小時,手機響起,號碼顯示的竟然是程世的。厲中信拿起手機,按了接聽鍵。
“滾回來,吃飯!”
接著便是一陣忙音,厲中信發現自己眼角有些濕潤,竟然被這麼簡單的一句話感動了。或許,自己真的變笨了,連一個補償的方式都想不出,隻能這樣繼續去愛了。
一個多月過去了,程寒瀧的事情開始多了起來,平時有杜攻在公司照應,公司運營還算比較穩定,最近有一些大的客戶必須要親自接待,程寒瀧便三天兩頭往家跑。
程世的複建效果還算不錯,帶著矯形器可以正常走路,就是比平常人要稍微累一些。說話更是不成問題了,成成鍥而不捨地教了一個多月,程世的話越來越多,成成的話反而變少了。一是因為語言疲勞,二就是程寒瀧不在身邊,怎麼都提不起精神來。
眼看著快開學了,程寒瀧便打算和成成回去了,程世的情況已經很穩定了,一直在異國他鄉生活總歸不習慣。而且程寒瀧早就想和成成單獨生活了,這段日子程世的情況越來越好,程寒瀧又不在身邊,他和厲中信兩個人便整天和成成逗來逗去。而且經常說一些不加考慮的話,給成成灌輸一些不好的思想,弄得程寒瀧回去的時候總是提心吊膽的。
現在好了,程世也沒什麼太大問題了,他們終於可以脫離苦海了,程寒瀧打算趕緊帶著成成回家洗洗腦!
“一會兒我們就上飛機了,爸,厲叔,你們在這好好的,寒假我會帶成成過來看你們。”程寒瀧提著行禮說道。
成成過去攥住程世的手說道:“爸,您別捨不得我們,話還得繼續練,老是不說沒準又忘了。”
程世一臉輕鬆的表情,指著自己的臉說道:“來,臨走前親一個!”
成成絲毫不猶豫,直接湊了過去,朝程世的臉重重地親了一下。厲中信在旁邊清了清嗓子,成成見狀趕緊抱住厲中信又送上香吻一枚,親完了還拋了一個飛眼給厲中信,說道:“爸,不要太沉醉哦!”
程寒瀧在旁邊磨了磨牙,心裏咒罵了程世和厲中信幾萬次,他們不把成成培養成一個小流氓不甘休。但是在這裏不好發作,畢竟馬上就要走了,程寒瀧掩飾著自己的情緒,一言不發地和成成登上了飛機。
上了飛機之後,成成便開始喋喋不休,說得手舞足蹈,內容基本上都是程世和厲中信年輕那會的風流韻事,其中還被程世篡改了很多。成成說的時候臉上一直帶著欽佩的表情,讓程寒瀧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你很希望像他們一樣麼?”程寒瀧的一句話打斷了成成。
成成這才注意到程寒瀧的臉色非常不好,他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哥,你怎麼了?回家你不高興?”
程寒瀧冷哼了一聲,看著他說道:“我都高興得快要發狂了,終於有機會讓我給你講講課了。”
成成看程寒瀧的語氣有些不善,忙岔開話題說道:“哥,杜哥和於小同在一起了你知道麼?”
“不是我告訴你的麼?”程寒瀧瞥了成成一眼。
“哦!”成成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又把臉朝向外麵感慨道:“真好啊!每個人都有了另一半,這下就不會孤單了,真希望謝大哥也早點結婚……”
見程寒瀧好久沒有回話,成成偷偷地攥住程寒瀧的手說道:“哥,我之所以羨慕他們的生活就是因為我明白我不可能向他們一樣,我沒有那麼瀟灑,也沒有那種頭腦,我隻想做一個普通人,和我喜歡的人聊一聊那些不屬於我們的生活……”
程寒瀧心裏一動,握著成成的手又緊了緊,成成傻笑了兩聲,看著程寒瀧說道:“睏了呢,不說了,睡一會兒。”
成成說著就閉上了眼睛,程寒瀧側頭,看到成成微笑的表情,長長的睫毛上帶著一點水汽。程寒瀧心底有些發酸,終於要回家了,所有的苦日子都到頭了……
家裏很多地方都落下了塵土,成成擦了一遍又一遍,卻一點也不覺得累。兩個人在屋子裏麵收拾了一個下午,終於把家裏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收拾幹淨了。看著一如既往幹淨的家,兩個人都是心情大好,剛要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就聽見了敲門聲。
“一定是杜攻來了,他消息靈著呢,不蹭著第一頓飯他是不會甘心的!”
程寒瀧一邊說著,一邊麵帶著笑容去開門,一開門,笑容立刻就僵在臉上了。
“怎麼了?才一天就不認識了?”程世一臉不正經的笑,大搖大擺地進了屋。
“爸!”成成從沙發上竄了起來,朝厲中信撲過去,厲中信穩穩當當地接住了他。
程寒瀧隱隱感覺到不安,他朝著程世問道:“爸,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程世一臉無所謂地說道:“什麼什麼意思?這本來就是我家啊,那邊不還有我的屋子呢麼!我們以後就住這了。”
“什麼?”程寒瀧的臉一下子變了色,“你們自己沒有房麼?為什麼非要和我們住在一起?”
厲中信和成成根本不管這裏的對話,在一旁鬧得正歡。程世撇了撇嘴說道:“我們破產了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厲叔現在就和要飯的一個檔次,你們不養我們誰養我們?”
程世把破產兩個字說得無比輕鬆,仿佛和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程寒瀧簡直要崩潰了,他撇開程世,去找厲中信,質問道:“厲叔,您確定我爸的智商恢復了麼?”
厲中信也是一臉坦然,“確定啊,這有什麼不對啊?”他又把臉朝向成成,問道:“成成,爸現在老了,你要不要養活爸?”
成成重重地點了點頭,說道:“肯定養活,爸想住哪就住哪!”
厲中信聽到成成這話立刻眉開眼笑,捧著成成的臉說道:“兒子,再給爸呼一遍我們的口號。”
成成咯咯笑了兩聲,無比神勇地說道:“我們的終極目標是打敗程家倡狂的父子,奪回屬於我們的權利。”
程世整個人橫在沙發上,愜意的表情看著程寒瀧說道:“看見沒?不是我的智商沒恢復,是有的人智商下降了!”
程寒瀧的臉部肌肉抽搐了好一陣,看著鬧得厲害的三個人,明白大勢已去……